“李知书休学了?”张云卿周一接到了消息,“便宜他了。”
陵光道:“也算不错的结局了,他精神已经错乱了,怕你怕得不行。对了,电子鞭炮还有剩,再给你放一串?”
张云卿:“行,搞快。”
李知书的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张云卿开始着手准备下一阶段的事情。他看着发到自己手上的比赛通知。
“全国的赛事啊,霍音倒是可以参加一下。”
陵光说:“好,霍音的才华确实可以。”忽然他突然感慨了起来:“宿主,虽然你看起来不怎么干人事,不过你人还不错。”
张云卿问:“怎么?一边说我不干人事,一边说我是个好人?有点矛盾。”
陵光说:“怎么说呢,你总是在为霍音小姑娘考虑呢,不是为一时,而是为她一生。”
张云卿想了一想,深沉道:“古话说得好,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陵光小红鸟不住点点头,然后反应过来,他们果然已经越来越熟练把霍音当成女儿了。
“我把参赛统治打印一份发给她,不过她得先过一个初试。”张云卿想着,“虽然霍音诗歌天赋不错,但是她还是有待打磨。过段时间让她参加一下参赛者的集训。”
陵光:“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次比赛是你带队吧?”
“自然。”张云卿说着,然后把手中的表格统计好,“既然是我来带队,得给他们整点有意思的东西。”
陵光:“比如苦难诗人是吗?”
张云卿干笑一声:“这个东西搞一次就行了,搞多了显得我没有格调。”他查了一下手边的参考书籍:“这些参赛者们擅长的诗体不同,比如霍音,她就比较擅长现代诗,不拘格律;我记得我们这边有一个很擅长写中国古体诗歌的,她写诗就像是音乐一样抑扬顿挫。”
张云卿沉吟了一会儿,说到:“倒是可以借鉴一下《红楼梦》的诗会场景。”
三月过半,文学院国际诗歌比赛的赛前培训班正式开始,时间十分紧迫,这意味着选手们需要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准备好自己的初赛作品。
诗歌这种东西,说实话十分主观,文学院少见出口成传世诗歌的天才,多的是反复斟酌字句的凡人。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往往是“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 哪怕天才如霍音,被张云卿逼得不得不一周交一次诗,但是她真正写得好的还是聊聊几首——其他的,权当是练笔了,反正多写写才能找到感觉。
当张云卿走进集训教室的时候,大一大二的参赛者们正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大多数都在自己看自己带来的书。
张云卿走上台,轻轻咳嗽了一声,瞬间,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了他。
“学弟学妹们好,我是你们这次的带队学长张云卿。”平心而论,张云卿长得是真的不错,而人们对于美的事物,总是怀抱着无限的包容心。
张云卿见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便拿出了准备好的流程,开始念诵起来,万能的徐副社长不在,张云卿只能事必躬亲了:“关于这一次的诗歌比赛,文学院的教授们会亲自过来讲授自己的经验,至于其他的时间,你们可以根据比赛所出的主题,进行自由创作。这次诗歌比赛初赛的主题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极于一,立于三,成于五,盛于七,处于九。’希望大家好好思考。”
张云卿在拿到这个比赛题目的时候,就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首先,这个题目极其不简单,因为它要先破题,每一个参赛选手都必须对于这个题目有着自己的思考,然后才能把自己的情感和思考至于诗歌之中。
这句话本身就含义颇多,一味套用前人的解释,反而落入了下乘。
张云卿说:“这不正好考到了霍音的盲区了吗?”
陵光说:“那确实是这样的,因为这句话的哲学意味太重了。”
张云卿反而高兴地说:“这不正好吗?这次诗歌比赛可以交会霍音一个深刻的道理——每一个诗人,实际上都应该是哲人。”
“但不是每一个哲人都会是诗人的。”陵光说着,“这个主题很容易写成只有说理而无美感的教条诗了。”
张云卿说:“看着吧,看看我们未来的诗人们要怎么破题。”他目光扫过下面坐着的同学们。
霍音拿到这个题目的时候头都要秃了,这句话的光是译文解释就有好多种,更别说是更多的衍生解释了。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台上的魔鬼,见那魔鬼侧着头,一脸温和,似乎在和谁说着亲昵的话。霍音想,他一定是在和我最爱的诗人聊天。想到这里,霍音握紧了拳头,拿起笔,刷刷地写下了几个哲学家的名字,决定了,今天晚上就去恶补一下哲学。她就不信了,她怎么会连诗题都破不开。
张云卿看着霍音的表情,问:“虽然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我还是想知道傻女儿的小脑袋瓜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张云卿想了想,不会吧,霍音不会是意识道陵光的存在了吧?虽然他先前有刻意表现出自己在和一个看不见的人对话,而且这个人可能是他深爱的人。因着有更深层的谋划,所以张云卿没有在霍音面前避开和陵光的交流,他不怕霍音发现这个事情,但是……就霍音这态度来看,她的思维没准是跑偏了。
“唉,为了以后的整体的计划不受影响,还是找个机会试探一下霍音吧。”张云卿决定把这个事情放在诗词比赛初赛之后。
在选手们对比赛的题目纠结不已,愁得不行的时候。张云卿正在图书光收集这个世界的文献资料。
这是陵光的一个习惯,他总是喜欢在每个世界都收集一些有趣的东西。大概在他看来,每个世界不仅仅是“世界”这个概念而已,那是活生生的星辰。
然而,就算历史书多么深厚,哲学书多么智慧,人类却往往会舍弃这两者,反而永运拜倒在志怪鬼谈,言情狗血小说之下。所以张云卿在图书馆看志怪小说入迷绝对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真是人类的劣根性啊!
张云卿看久了书,脖子僵得难受,于是边伸着懒腰边对陵光说:“你说,傻女儿她现在在干什么?看哲学书看到失控?”
陵光开了一下视野,切到了霍音那边,他微微沉默了一瞬,回答:“没有,她看书看到睡着了,书才翻到第二页呢。”
张云卿说:“啧,我知道有一个定理,如果人始终重复一种机械的工作,他就会痛苦。”陵光以为他是在说霍音这件事,却不料他转头就说道:“所以,哲学家是最快乐的,因为他们每天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说什么。”
陵光说:“但是看哲学著作是痛苦的事。”
张云卿:“对,所有哲学家们的快乐都是建立在我们的痛苦上的。”
张云卿又叹息了一番,说:“没必要,真的没有必要,文学本来就是该自由的,哲学是去解释它的,而不是束缚它的。可惜,我们亲爱的选手们似乎本末倒置了。”
陵光问:“你打算帮霍音吗?”
张云卿:“她现在有没有遇见不公平的事,我帮她做什么?我又不是什么没有感情的外挂机器,她没通过只能说明她依然需要历练。”
他合上书本,快步走出了图书馆,他得给参赛者们找点事情做,否则老想着题目,多无聊啊!
说着,晚上他就召集了参赛者,说是要开个诗会。不过许多参赛者都不太满意他这样的作风,因为这次题目很难,他们光是构思就已经精疲力竭了,哪有什么功夫参加诗会?
但是张云卿却说:“你们参加这个诗歌比赛,本生就是因为喜欢诗歌,如果是喜欢诗歌,那就不要纠结于一个题目。还有,我什么时候说了我会出无关的题目?”
参赛者们精神一震,今天教授们来教授技法的时候压根没有提破题的事,难道学长想要提点他们一二吗?
张云卿笑说:“听好了,这次我希望你们围绕‘浑沌之死’来作诗。”
“浑沌之死”典故语出《庄子》。张云卿甚至好心好意地为他们作了一首示范:“月上苍茫意已荒,心窍擅开著琳琅。亘古虚掷作倏忽,须臾念起生久长。”
霍音坐在下面,顶着一个黑眼圈说;“他才没有安好心呢?你们见过用理论解释理论的吗?”虽然浑沌之死这个确实算是一个提示,但是这太过于隐晦了。用不是人话的话解释另一句不是人话的话,那只能说明这个人不是人。
张云卿拍了一下手:“好了,那么接下来,希望同学们能‘语不惊人死不休’。”
陵光:“这句诗用在这里居然意外的合适。”
张云卿:“那好啊,我要用它来当我们学校参赛队伍的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