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三早上，是文潇和雷浩然定好碰头的日子。
文潇刚把包子豆浆摆好，雷浩然就敲响了门，“文潇姐。”他看到桌子上准备好的早餐，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我也带早餐了，吃我的。”
文潇接过袋子，发现里面是麦当劳全餐，埋怨道：“你个小孩花什么钱，下次别带了。”
雷浩然笑嘻嘻地，“知道了。”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交换信息，“文潇姐，上周我自己又去了趟废水沟。”
文潇停下咀嚼的动作，皱起眉头，“你怎么自己去呢，那地方出过事，你最好还是不要自己去。”
“我白天去的，没事儿。”雷浩然咬了口肉饼，“这次去我有重大发现。”
文潇神色郑重，“什么发现？”
“那个废水沟附近有一条小道，不是我们走的那条，大概隔了几百米吧，好像很久没人走了。”
文潇明白过来，“你认为凶手有可能是从那条小道过来的？”
“我觉得有可能，我们走的那条路是大部分人都会走的路，也应该是程轩哥走的，但是程轩哥很聪明，要是有人跟着他，他一定会发现，不过凶手要是抄那条小道绕到他身后，他可能不容易发现。”
两人脑中想象出程轩遇害的过程，都是一阵沉默，没有人吃东西也没有人说话。
“我顺着那条小道往相反的方向走，发现它通往一个地方，文潇姐，你猜是哪儿？”雷浩然卖了个关子。
文潇眼神怔怔地望向某处，嘴巴用力扯了下全麦饼，过了一会儿才说：“化工厂。”
雷浩然有些惊讶，赞叹道：“文潇姐，你好聪明啊。”
文潇隐约猜到了雷浩然接下来要做什么，警告道：“下面的事你别管了。”
雷浩然作个鬼脸，说道：“你说晚了，我已经去那家厂子应聘临时工了，每周去两天。”
“不行！”文潇严词拒绝，“你不上学了？马上就高考了，你还要不要考大学了？你赶紧把那工作辞了，我忙完古玩店这边就去那边。”
雷浩然不服气，“文潇姐，你在古玩店有什么重要收获吗？找到玉佩的卖家了吗？”
文潇假装平静地说：“我已经跟玉佩那家店的老板搭上线了，不过老板应该不是凶手。”
“那就是过来卖玉佩的卖家，这找起来就麻烦多了，文潇姐，你有没有想过，要是那个卖家再也不来店里了，你这条线索就断了。”
文潇喝一口红茶，慢悠悠地说：“你说的这种可能我不是没想过，但是我觉得古玩店应该会留有卖家的信息，这样我就可以想办法拿到记录本，挨个找，总会找到的。”
雷浩然急了，“那得找到什么时候啊，文潇姐，我这儿现在有个现成的线索，我们不能放弃，时间越久，那个凶手逃跑的可能性就越大，或许他已经逃跑了都说不定……”雷浩然有些沮丧，声音低了好几个调，“我知道你不放心我，可是我去那个化工厂看过了，那其实是个印染厂，里面大部分都是女工，还是比较安全的。”
“可是……”
“别可是了，我向你保证，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我立马离开行了吧。”
文潇还是犹豫。
“我每天给你打电话报平安，这总行了吧。”
雷浩然杂着撒娇的哀求最终让文潇心软，答应下来，“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得把你继母的电话给我。”
雷浩然纠结，“那不行，万一你给她打电话告我状呢。”
文潇抬手敲了一下雷浩然的脑门，“你个小破孩，鬼心眼子还挺多，我给你继母打电话告状，她还不得先把我抓起来，说我拐带未成年？”
雷浩然嘿嘿一笑，“也是。”
文潇盯着手机上存下的号码信息，杨英，突然想起来在派出所门口遇见的那个很干练的女警官，她好像也姓杨，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呢？
雷浩然走后，文潇看着剩下的包子和粥，想着陆珊珊应该还没有吃早饭，就用保鲜袋揣了三个包子往楼下走，门敲了好几下都不见有人开，文潇有些纳闷，只得把包子挂到门把手上，转身下了楼。
店里刚打扫完，老滔就从门口走了进来，文潇瞧见来人是老滔，笑脸相迎，“滔哥，你咋来了，快进里面暖和暖和，门口风大，来这边烤烤小太阳。”
老滔心里一阵暖，这姑娘热心又善良，真不错。
老滔一边搓手烤火，一边在脑袋里寻思着接下来该怎么说，表情略显局促。
文潇瞧着他有事，心里大概猜了猜，假装无事地问：“滔哥，这大早上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老滔见文潇主动问了，便也不藏着掖着了，“大妹子，不瞒你说，我今天还真有事。”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不知道老彭给你开多少钱啊，我最近有点事，想找个人帮我看店，这样，不管老彭给你开多少我都比他多三成，大妹子，你看你有没有兴趣去我店里干活儿。”
文潇作为难状，“滔哥，我先谢谢你，你能请我是看得起我，我这也没啥经验，但是吧，这事儿不是钱的事儿，彭哥这块是我托人找的，我实在是开不了口说我想去别的店工作。”
老滔见文潇已经表明了态度，爽快道：“只要你愿意来，跟老彭说这个事儿不用你开口，我跟他说。”
文潇腼腆一笑，“谁还跟钱过不去呢。”
老滔爽块一笑，“妥了。”这事儿敲定，老滔也就不回店里了，只时不时盯着门口看有没有人往自己店的方向走，随时起身看一眼。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老彭哼着小曲儿进了店，一进门看到老滔，怔愣了一下，表情都没来得及控制就脱口而出，“你咋在这？”
老滔佯装生气，“咋的，不欢迎我啊？”
老彭换上假笑面具，“哪儿能啊？”转头埋怨文潇，“滔总来了也不说给沏杯茶。”
文潇刚想辩解，老滔就抢着为文潇开脱，“是我让孩子别忙活的。”
“啊。”老彭更加狐疑起来，踱着步到小太阳前的沙发上坐下，将手伸到一片橙黄区域，眼神却下意识地往最贵的古玩架子上瞟，想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老彭的小动作被老滔尽收眼底，他心里一阵冷笑，这个小心眼的老彭，谁会惦记他那点破烂，谁不知道他生意不好是货不行。
“我特意在这儿等你的。”老滔开了口。
“哦？有何贵干啊？”老彭斜眼睨老滔。
老滔把手从小太阳前撤下，放进羽绒服兜里，身子往沙发背一靠，“我最近有点事，店里需要个帮手，我看小文挺不错的，你借我看一段时间店呗。”
老彭眼神带着疑惑，“你有啥事儿？”
老滔对老彭的刨根问底有些反感，面上尽量没表现出来，“家里面有点事儿。”
老彭眼睛亮了一下，“你要回去相对象了？要我说你早该再找一个了，不能因为一次戴了绿帽子跌了跟头就不向往爱情了不是？”
老滔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涨，眼睛往文潇的方向瞟了一下，文潇很识趣地拿了块抹布往店后走了去，老滔心里一暖，觉得自己没看错人，这丫头是个有眼力价的。
他明白老彭是故意给他难看，在外人面前说他被戴绿帽子的事儿，下他脸面。这个老彭，平时生意做不过他，两家挨的又这么近，恐怕早就怀恨在心了，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给他难看，老彭自然不会放过。
老滔生气归生气，心里面却没忘了正事儿，真实原因他肯定不会说出来，既然老彭给了他一个理由，他索性就坡下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老家那边帮着看了个女的，让我回去瞧瞧，再住一段时间培养培养感情。”
老彭一拍大腿，“就是嘛，我就说除了这事儿也没啥别的事儿了，农村女人好，农村女人本分。”
老滔心里直骂娘，脸上却只能笑着，“是，能本分过日子就行，别的也不求啥了。”
老彭对老滔的表现很满意，可还是一副为难的样子说：“哎呀，小文这孩子我用着正趁手呢，她在这儿我省心不少。”
老滔心想，你可不省心不少嘛，不是大中午来就是大下午来。
“彭哥你看我这不家里真有事儿嘛，要不也不能麻烦你。”
一声彭哥叫的老彭心里舒坦，却依旧不依不饶，“你这我很为难啊……”
老滔用力咬了咬后槽牙，“前一阵我有个朋友从云南那边给我带了两饼十五年的陈年普洱，一会儿我拿过来你尝尝，帮着品鉴品鉴。”
老彭脸上的肌肉眼见着松了下来，“你这……这我可不能要，显得我趁人之危似的。”
老滔心里狠狠地，你本来就是趁人之危，嘴上还是顺着老彭的毛抹撒着，“没这事儿我也打算拿过来给你尝来着，邻里邻居的，平时也没少照顾我。”
“这我多不好意思。”老彭笑的假惺惺，老滔假装没看见。
文潇见两人谈的差不多了，适时地端着水盆从后面走了出来。老彭看一眼文潇，眼珠一转，说道：“小文啊，刚刚老滔啊，跟我说他家里有点事，想让你过去帮几天忙，我说那你可不能亏待了咱们小文，他也答应了，要我说你啊，咱就当做好人好事，帮他解个燃眉之急，过去帮他几天，你看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