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梦梦从空间里出来时，战术背心已经换成了藏青色职业套装。
后颈还残留着传送时的刺痛，右手习惯性摸向腰间——那里本该别着改装手枪，现在只摸到西装口袋里的钢笔。
办公室门被推开的瞬间，王秘书的声音劈头盖脸砸过来：“叶总，税务局的人等半小时了。”
她抬头，会客区沙发上坐着三个穿西装的男人。
为首的中年男人手里捏着文件，看见她进来，把文件往茶几上一放：“叶总，这是检查通知。”
王秘书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说是例行检查，要查三年的账，连海外合同都要翻。”
叶梦梦走到茶几前，指尖扫过文件封皮。纸张边角有点毛，像是被反复翻阅过。
她拉过椅子坐下，西装裤在膝盖处皱出一道痕：“各位请便。财务室在隔壁，王秘书带你们过去。需要什么资料，随时叫我。”
中年男人没动，盯着她：“叶总不看看内容？”
“程序我懂。”叶梦梦把文件推回去，“配合调查是企业义务。”
三个人起身时，王秘书跟着往外走，又回头补了句：“叶总，茶水间我留了咖啡。”
门关上的刹那，叶梦梦靠进椅背。后槽牙咬得发酸——这不是例行检查。
上周她刚让小吴黑进方舟的通讯系统，截到林志远和赵国强的对话，说“该给姓叶的点颜色看看”。
两个小时后，王秘书抱着一摞文件回来。文件夹边角沾着灰，她把文件往桌上一放：“查完了，说三天内给结果。”
“其他事呢？”
王秘书扯了扯衬衫领口，露出锁骨处的红印——她刚才跑太快，项链卡到了。
“政府那三个项目，上午十点同时收到终止函，理由都是'重新评估'。”
她翻开手机备忘录，“投资方A和B的邮件，暂停融资；供应商那边，化工原料涨了20%，电子元件的合同直接寄了解约函。”
叶梦梦伸手拿过手机，屏幕上是三封解约函的截图。
供应商的公章盖得很正，日期都是今天。她把手机推回去：“启动凤凰预案。”
王秘书愣了下：“转移核心资产？”
“对。”叶梦梦指了指窗台上的绿萝，叶子蔫巴巴的，“海外空壳公司该动了。
让法务部准备应诉材料，媒体那边...联系张记者，说我们要做企业社会责任专题。”
王秘书在本子上记着，笔尖突然顿住：“叶总，这是不是太急了？”
“不急。”叶梦梦扯了扯领带，“林志远等的就是我们慌。”
下午三点，会议室。
财务总监推了推眼镜，投影仪上的报表泛着冷光：“现金流最多撑三个月。要是项目全停...”他没往下说，翻到下一页，“研发投入占比45%，转移到海外服务器的话，每月运维费加30万。”
技术总监敲了敲桌子：“核心代码已经备份三次，服务器在开曼群岛。但国内实验室的设备...要是断了电，三个月就得报废。”
叶梦梦起身，拿起白板笔。笔尖在白板上划了道横线：“我们的对手不是普通公司。”
她在横线左端写“方舟计划”，右端画了个问号，“他们有政府资源，有军方技术，能调动税务、工商、供应商。”
她在中间画了三个圈：“但他们怕什么？第一，怕曝光。第二，怕内部分裂。第三，怕时间不够。”笔锋一顿，“所以我们要装弱。让他们以为打垮了我们，其实...”她在问号处画了个箭头，“我们在挖他们的根。”
散会后，叶梦梦留了王秘书和陈刚。
陈刚是安全主管，胳膊上有道疤，从手腕到肘弯，据说是在缅北救她时留下的。
他关上门，又检查了一遍插座——那是公司配的监听检测器。
“有任务。”叶梦梦从包里掏出U盘，金属外壳凉得扎手，“这里有方舟的组织结构、实验数据。陈刚，你带两个人，盯着他们和政府的联系。”
她转向王秘书，“你负责搭个密讯网，用国外服务器，每次通讯换IP。”
陈刚捏着U盘，疤被攥得发红：“叶总，他们连税务局都能调，您...”
“我知道。”叶梦梦打断他，“所以我会站在明处。查账、应诉、开发布会，把他们的火力全引过来。”
她指了指窗外，写字楼玻璃映着晚霞，“你们在暗处，挖他们的底。”
王秘书把密讯网的搭建步骤记在手机里，突然抬头：“叶总，要是他们动私刑？”
“动不了。”叶梦梦摸出钢笔，笔帽上的logo有点歪，“我上周在律师那立了遗嘱，所有资料存进瑞士银行，要是我出事，三天后全网公开。”
晚上八点，网吧。
“幽灵”的电脑屏幕泛着蓝光，照得他眼下的青黑更重。
他推了推黑框眼镜，把平板电脑递给叶梦梦：“追踪到指令源了。”
屏幕上是串乱码，中间夹着几个清晰的词：“方舟-7”、“人口迁移”、“百亿预算”。
幽灵用指甲敲了敲“方舟-7”：“这个项目最怪，半年前开始烧钱，最近三个月的用电量能供半个城。”
叶梦梦滑动屏幕，停在一张名单上。第三行写着“郑明远”，后面括号标注“量子物理专家，2021年失踪”。
她喉咙发紧——郑明远是她导师的导师，十年前还给她的论文写过评语。
“还有这个。”幽灵点开一段视频，画面是卫星云图，“全球十五个点，都是地广人稀的地方。最近三个月，这些点的热成像突然变亮，像...像有什么大家伙启动了。”
叶梦梦把平板电脑还回去，塑料外壳硌得掌心生疼。
她摸出手机，屏幕上是王秘书的未读消息：“公寓被撬，监控被删。”
“能定位这些点吗？”她问幽灵。
“能。”幽灵敲了敲键盘，地图弹出来，“但需要时间。”
叶梦梦站起身，西装外套蹭到椅背，勾出根线头。
她捏着线头，突然想起末世里江川给她递的压缩饼干——包装纸也是这种泛白的塑料。
“尽快。”她说完，转身往外走。
网吧门口的风卷着传单吹过来，一张飘到脚边。
头版标题是“科技企业助力城市发展”，照片里的叶梦梦在剪彩，西装笔挺，笑容得体。
她踩过那张传单，往地铁站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江川的通讯请求。
她摸出手机，又放了回去——现在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