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分钟倒计时！”何琳的声音从通讯器里钻出来，带着电流杂音。
江川背着张强，肩带勒得锁骨生疼。维修通道的天花板簌簌掉碎石，有块指甲盖大的砸在叶梦梦后颈，她缩了缩脖子。
“第一道安全门！”叶梦梦喊。金属门在通道尽头泛着冷光，可凑近了才发现电子锁黑屏——红色指示灯灭得彻底。
张毅从战术背包里摸出爆破装置，胶布缠着的小铁盒，“后退。”
他扯掉保险，扔到门缝下。
爆炸声震得耳膜发嗡。门轴扭曲成麻花，露出半人宽的缝。
叶梦梦和张毅抓手抠着变形的门板往外拽，金属摩擦声刺得人牙酸。
江川猫腰挤过去，张强的血顺着他后背往下淌，浸透了战术服内衬。
“他们在这里！追上他们！”身后传来喊叫声，混着皮靴踏地的闷响。
叶梦梦回头，通道拐弯处冒出几个黑点，枪口的红点在墙上跳。
“走！”江川压着叶梦梦的肩膀往前推。四人挤过门缝的刹那，子弹擦着门框飞进来，在对面墙上凿出小坑。
通道开始向上倾斜，两侧挂满管线。“这是主供能通道。”
何琳的声音又响，“沿这个方向到第二道安全门。”
话音未落，管线突然抖起来，像被人攥住的蛇。
叶梦梦抬头，蓝色能量从裂缝里渗出来，在空气中凝成细流。
“能量系统崩了！”江川喊。他加快脚步，军靴踩在管线支架上哐当作响。
叶梦梦看见张毅的胳膊——皮肤表面浮起水波纹似的褶皱，半透明的，能看见下面的血管。
“别碰能量流！”江川拽住张毅的手腕。张毅低头看自己的胳膊，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身后传来惨叫，追兵的影子在蓝色光流里忽大忽小，有个身影突然像被揉皱的纸，扭曲着栽倒。
“七分钟！”何琳的声音拔高。第二道安全门横在通道中间，金属门足有半尺厚，门边的转轮锈成深褐色。
叶梦梦双手攥住转轮，憋得脸通红，纹丝不动。
张毅凑过来，两人的手叠在一起，转轮吱呀转了半圈。
江川把张强轻轻放在地上，也伸手帮忙。三个人的汗滴在金属上，嗒嗒响。
转轮终于转出半人高的缝，江川刚要抱张强，通道尽头传来脚步声。
七八个守卫端着枪冲过来，枪口焰花在通道里炸开。
张毅猛地推了叶梦梦一把：“你们先走！带张强！”
他抄起地上的突击步枪，倚着门框开始点射。
“不行！”叶梦梦转身要拉他，张毅踹了她后腰一下。
“我伤最轻！”他吼，“基地要塌了，必须有人断后！”
江川咬了咬牙，背起张强就跑。叶梦梦被江川拽着往前冲，最后一眼看见张毅蹲在门后，枪口喷着火，子弹壳叮叮当当砸在地上。
“四分钟！”何琳的声音发颤。最后一道防爆门立在通道尽头，两侧各有个机械转盘。
江川把张强放在地上，和叶梦梦一人抓一个转盘。
两人同时发力，转盘卡着锈渣转起来，门缝慢慢扯开。
基地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砸下块石板，擦着张强的腿砸在地上，碎石崩得人脸上生疼。
“地质结构崩了！”何琳喊，“创世引擎在蚀岩层！”
门缝能过人了。江川刚要背张强，一声枪响。
叶梦梦左肩一热，踉跄着撞在门上。安全长官站在门外，右肩渗着血，枪还冒着烟：“别想活。”
江川摸出量子干扰器甩过去。金属盒砸中安全长官额头，他哼都没哼就倒了。
江川扶住叶梦梦，她的战术服左肩洇出血，“能走吗？”
叶梦梦咬着牙点头，“走。”
两人互相搀着，江川背着张强，往逃生井方向挪。
通道墙壁突然变得半透明，能看见另一边——断墙残垣，灰扑扑的天，生锈的广告牌歪在地上。
“这...这是末世？”叶梦梦停下脚。何琳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创世引擎能量漏了，空间壁垒弱了。这现象可能扩散...”
江川伸手碰那面墙，一阵眩晕涌上来，像被人掐住了后颈。
“走。”他拽着叶梦梦，“别停。”
转过弯，通道里突然多了片废墟。断墙斜插在地上，水泥块堆成小山，一只灰突突的生物扒着断墙，眼睛泛着绿，正盯着他们。
“世界壁垒崩了。”江川低声说。何琳的声音又响：“全球七处空间重叠...再不稳漏洞，完了...”
叶梦梦看着那生物，它身后的裂缝还在扩大。
她攥紧江川的手，掌心全是汗：“我们是止了灾，还是...”
“先出去。”江川打断她。逃生井的梯子就在前面，铁栏杆泛着冷光。
上方透下一线天光，照在叶梦梦染血的战术服上。
“一分钟！”何琳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开，像根细针扎进耳朵。
叶梦梦的膝盖磕在金属阶梯上，疼得发麻。她背着张强，江川在下面托着伤员后腰，两人的战术靴踩得梯子哐哐响。
头顶的井盖透下一线光，像根银筷子戳在雪地上。
“四十秒。”江川喘着气，汗水顺着下巴滴在叶梦梦后颈。
她左肩的绷带早被血浸透，每动一下都黏糊糊的。
最后三级阶梯，叶梦梦咬着牙扑向井盖，指甲抠住边缘往上推。
金属摩擦声刺得人耳膜发颤，阳光“唰”地泼进来，晃得人睁不开眼。
江川先把张强推出去，雪粒落了伤员一脸。叶梦梦刚翻上井口，地面突然抖起来。
她脚底下的雪“簌簌”往下陷，远处传来闷雷似的轰鸣——基地要炸了。
江川扑过来，把她和张强按在雪堆里。冲击波裹着雪尘砸下来，叶梦梦听见自己的战术服被碎石划破的声响，咸腥的血味漫进喉咙。
等耳朵不响了，叶梦梦抬头。雪山在抖，山体裂开十几道缝，蓝莹莹的光从缝里涌出来，像烧化的玻璃往上窜。
天空像块揉皱的布，这儿一块儿灰，那儿一块儿蓝，能看见末世的断墙和现实的雪松林叠在一起。
“创世引擎的能量没散干净。”叶梦梦扯下沾血的手套，指尖戳了戳空气里浮动的蓝光。
通讯器突然震了震，何琳的声音带着颤音：“全球都这样！裂隙在扩大，再这么下去......”
江川扶她起来。张强还昏迷着，脸色白得像张纸。
叶梦梦摸了摸他的脖子，脉搏弱得几乎摸不着。
“往东走。”江川指了指远处的林子，“有个村子。”
他话音刚落，树林里传来枪响，子弹擦着叶梦梦耳边飞过去，嵌进雪堆里。
“守护者的人。”叶梦梦拽出腰间的手枪，弹夹里还剩五发子弹。
江川背起张强，雪在脚下咯吱响。他们跌跌撞撞往东跑，身后的枪声紧追不舍。
叶梦梦回头看了眼，三个穿黑战术服的人影从林子里钻出来，端着突击步枪。
“快！”江川吼了一嗓子。叶梦梦的伤口又开始渗血，每跑一步都像有人拿火烧她肩膀。
等看见村口的木牌时，她的战术靴已经湿透了，雪水顺着鞋帮往袜子里灌。
村子比想象中更乱。左边的房子红瓦白墙，晒着青稞；右边的房子只剩半面墙，窗台上长着灰突突的藤蔓。
几个村民蹲在路中间，有的抓着自己的胳膊哭，有的盯着半空发呆——那边飘着块石头，一半是现实的花岗岩，一半是末世的焦黑岩石。
“找间屋子。”江川踢开半扇破门，里面堆着青稞袋。
他们把张强放在麻袋上，叶梦梦扯下急救包，给肩膀重新缠绷带。
血把新绷带洇出个拳头大的红印子，她咬着牙打了个结。
通讯器突然响了。何琳的声音混着电流：“谢天谢地......裂隙扩散到全球了，创世引擎的能量在造几百个重叠区。
再封不住，两个世界要崩。”叶梦梦把通讯器凑近耳朵：“怎么封？”
“还没头绪......”何琳的话被杂音打断。
叶梦梦抬头，看见江川蹲在张强旁边，手按在伤员胸口。
“呼吸更弱了。”他说。叶梦梦凑过去，张强的嘴唇泛着青，伤口周围的皮肤透着蓝光，像撒了层碎玻璃渣。
江川跑出去找药。回来时跟着个白头发老太太，手里攥着个铁盒子。
“我以前在镇卫生所。”老太太掀开张强的衣服，皱了皱眉，“弹片在肺尖儿上，得手术。”
她指了指窗外忽明忽暗的天空，“可这鬼天气......”
叶梦梦摸了摸张强的额头，烫得烫手。她刚要说话，张强的手动了动。
伤口的蓝光突然亮起来，血慢慢往回渗，肉皮儿像被无形的手推着，一点一点合上。
老太太倒退两步，铁盒子掉在地上，药瓶滚了一地。
“量子能量......”江川凑近看，“在改物理规则？”
通讯器又响了，何琳的声音拔高：“截获守护者通讯......大主教没死，在召人......”
窗外传来脚步声。叶梦梦抄起枪，江川把老太太护在身后。
门被推开条缝，冷风灌进来，带着股硝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