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柜上的电子钟跳到00:17,叶梦梦蜷在床角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她戴的眼镜内侧泛着幽蓝的光,镜片下方的微型摄像头正把门外走廊的画面投在视网膜上——两个保安的影子在墙上晃了晃,皮鞋跟敲着大理石地面,往楼梯口方向去了。
她掀了掀被角,露出的手腕轻轻敲了敲床头板。
三短两长的节奏,是和小吴约定的信号。隔音良好的客房里,这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确认门外再没动静,她翻身下了床,行李箱夹层里的黑色紧身衣被摸出来。
料子贴着皮肤凉丝丝的,胸口位置缝着层薄得几乎摸不出的凯夫拉纤维。
空调通风口的螺丝是十字的,叶梦梦从工具包摸出改锥,轻轻拧了三圈。
金属盖刚卸下条缝,她就停了手——通风管道里传来轻微的风声,混着楼下喷泉的水声。
她把微型声波干扰器贴在墙角踢脚线后,红色指示灯闪了两下,模拟出均匀的呼吸声。
钻通风管道时,她的膝盖磕在管壁上。管道直径六十公分,勉强能容她侧着身子往前挪。
眼镜切换到热成像模式,下方走廊的热源点像暗红的光斑,最远的那个正往西侧花园移动。
她数着管道的拐弯次数,数到第七个直角弯时,电梯井的金属外壳在热成像里泛着冷白的光。
电梯井旁的维修通道锁是普通的弹子锁,叶梦梦摸出细铁丝插进去。
锁芯转动的咔嗒声比心跳还轻,门开条缝的瞬间,霉味混着铁锈味涌出来。
通道里只有应急灯每隔五米亮一盏,昏黄的光线下,铁梯子的扶手结着层薄灰。
她摘下手套,手指抠住梯子最上一级,慢慢往下挪。
每下一层,她都要停半分钟。耳朵贴在冰凉的金属扶手上,听着上方是否有脚步声。
到-3层时,梯子的最后几级结了层冷凝水,她的鞋跟滑了下,指甲在金属上刮出细响。
她僵在原地,直到确认远处没有急促的脚步声,才继续往下。
维修通道的通风口嵌着铁丝网,叶梦梦把眼睛贴上去。
实验室的灯还亮着,中央平台的蓝光弱了些,白大褂们多数围在控制台前,只有最边上那个抱着记录本,正往休息区走。
她摸出微型麻醉针,针管里的液体在应急灯下泛着淡绿。
科学家经过通风口的瞬间,她手腕一抖,针头精准扎进对方后颈。
人软下去的声音像袋米砸在地上。叶梦梦钻出去,把人拖进通道,用胶带封了嘴,又解下对方的皮带绑住手腕。
白大褂带着股消毒水味,穿在她身上大了两号,她把口罩拉到眼睛下,摸过对方挂在胸前的身份卡。
卡片上的照片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名字写着“陈默”。
实验室门开的时候,警报没响。叶梦梦低头看了眼平板电脑,屏幕上的假数据正随着手指滑动刷新。
她往能源区走,经过控制台时,有人喊了句“王工”,她没应,加快脚步。
能量调节器的银色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维护接口在装置底部,需要蹲下来才能看到。
“你哪个组的?”
声音从身后传来。叶梦梦直起腰,转身时平板电脑差点掉地上。
高级研究员的白大褂领口别着工牌,“张振华”三个字在灯光下晃眼。
她喉咙发紧,“B组的,李教授让我来查能量读数。”
平板屏幕转向对方,上面的曲线正随着她指尖的小动作起伏。
张振华眯眼凑近看了两秒,“李老头新调的人?”
他伸手要接平板,叶梦梦往后退半步,“数据还没传完,您看这个波动——”她用指甲点了点屏幕右下角的假警报,张振华的注意力被引过去。
她趁机蹲下,把U盘插进维护接口。金属接触的轻响被仪器的嗡鸣盖住,绿灯闪了下,病毒开始往系统里钻。
同一时间,末世地下实验室。江川把战术刀在掌心转了半圈,刀鞘磕在控制台边缘。
“一队东区,二队北区,三队西郊。”他把撕下来的半页纸递给小陈,“半小时内必须出发。”
墙上的倒计时跳到46:58:12,红色数字刺得人眼睛疼。
技术专家敲了敲量子对撞机的操作面板,“屏障厚度比昨天降了27%。”
他推了推眼镜,“理论上能发定向信号,但得对上之前的波动频率。”
江川摸出战术本,里面夹着的茉莉花瓣边缘有点卷,“用我们和叶梦梦连接时的共振波当基础,试试。”
蓝光在平台中央腾起时,江川的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
空间像块被揉皱的布,他看见模糊的人影——白大褂,低头在操作什么。
“叶梦梦!”他往前跨了半步,“三支小队已经出发,6小时后同时炸备份点。”
人影的动作顿了顿,抬头时,他看见对方戴的眼镜反光。
“两边必须同步。”江川提高声音,“黎明时分,6小时后同时引爆!”
人影点了点头,右手举起来,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是他们约定的“确认”手势。
蓝光突然暗下去,平台的警报声尖啸起来。江川转身拍了拍技术专家的肩膀,“把炸药当量加到最大,通讯频道24小时开着。”
实验室的门被撞开时,叶梦梦正往休息区走。
她听见身后仪器的嗡鸣声里混着脚步声,加快了脚步。
通风口的铁丝网被她重新扣上,维修通道的梯子在脚下哐当作响。
等她钻回客房的通风管道时,额角的汗已经把刘海黏在皮肤上。
电子钟显示01:09,声波干扰器的红灯还在闪。
她换回常服,把紧身衣塞进行李箱夹层,又把麻醉针和U盘的包装纸撕成碎片。
窗外的月亮被云遮住了,她站在窗前,摸出手机按亮——无信号。
但手腕的稳定器在发烫,像块烧红的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