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梦梦拧开台灯，暖黄光晕漫过书桌。她摸出抽屉里的金丝眼镜戴上，镜片反光里映着电脑屏幕的采购清单。
手指在计算器上噼里啪啦敲，三袋面粉换两斤金饰的利润算到小数点后两位。
空间影像照例在墙面浮现，灰蒙蒙的像蒙了层雾。
她头也不抬地往牛皮本上记数字，笔尖划破纸面——这周已经用坏三支钢笔。
“啪嗒。”
笔尖戳在桌面戳出个黑点。叶梦梦猛地抬头，墙上的影像清晰得能看见江川下巴上的胡茬。
他正弯腰查看木箱，作战服领口蹭着道黑灰，左手虎口结着血痂。
叶梦梦攥紧钢笔，指节发白。上周影像还像老旧电视机信号不稳，现在连江川睫毛上沾的灰尘都数得清。
她往前倾身，鼻尖几乎贴到墙面。江川身后堆着铁皮箱，箱盖上用红漆刷着“07区”字样，有个穿迷彩裤的汉子正用铁钩撬箱，胳膊上纹着青龙尾巴。
“往左挪半米。”江川突然开口，声线沙哑得像砂纸磨铁器。
叶梦梦惊得往后仰，椅子腿蹭过地板发出刺耳声响。
影像居然能传声了？她摸出手机调出录音功能，指甲掐进掌心稳住呼吸。
那个纹青龙的汉子拖着木箱移动，箱底在水泥地刮出白痕。
“老大，这批压缩饼干受潮了。”汉子掀开箱盖，霉斑爬满包装袋。
江川抓起袋饼干对着光看，眉头皱成川字。叶梦梦盯着他滚动的喉结，突然发现他脖颈有道新鲜抓痕，结着暗红血痂。
远处传来爆炸声，影像边缘腾起滚滚浓烟，能看清烟柱里夹杂着火星子。
书房门被敲响时，叶梦梦正趴在墙上数货箱数量。
母亲的声音隔着门板闷闷的：“梦梦啊，刚听见你叫唤？”
“有老鼠！”叶梦梦扯过毯子盖住墙面影像，抓起本书摊在桌上，“从空调管钻进来的，蹿得飞快。”
父亲推开门缝探头，老花镜滑到鼻尖：“明儿买点粘鼠板，你妈晒的柿饼都被啃了。”
他瞅见女儿桌上堆成山的文件，摇头叹气，“公司加班也不能天天熬通宵，你看这黑眼圈。”
叶梦梦用身体挡住还在晃动的毯子，抓起咖啡杯灌了口：“马上睡，你们先歇着。”
等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她一把掀开毯子。影像里的江川正在训人，食指戳着个光头男人的胸口。
那男人穿着脏成灰褐色的白大褂，胸前别着褪色的红十字徽章。
叶梦梦眯眼辨认他手里的药盒，看清“头孢”字样时眼睛发亮——这可是末世硬通货。
“库存盘了三遍，确实少了三盒抗生素。”光头男人缩着脖子，后颈衣领翘起半边。
江川扯过他手里的登记簿，纸页哗啦响。叶梦梦突然发现他右手小指缺了半截，伤口切面平整得像被利刃削过。
这个细节上周绝对看不清，那时影像里的人都像打了马赛克。
“你最好祈祷是耗子叼走的。”江川把登记簿摔在木箱上，震得箱顶的手电筒滚落在地。
叶梦梦抓起望远镜凑近墙面，镜头里出现个穿花布衫的姑娘，正蹲在货架前写写画画。
那姑娘手腕细得像芦柴棒，表格边角印着“中转站7区”模糊字样。
货架第三层摆着二十个肉罐头，有个罐头凹进去块，像是被重物砸过。
影像突然晃动两下，江川转身时带起阵风。叶梦梦清楚地看见他腰间别着把军刀，刀柄缠的绷带已经发黑。
远处传来哨声，有人扯着嗓子喊“换岗”，铁门开启的吱呀声刺得人牙酸。
叶梦梦抓过牛皮本狂记：军刀磨损程度中等，绷带三日未换；中转站7区第三货架有二十个肉罐头；光头医生管理药品库存......钢笔尖在本子上戳出个洞，她划掉错误数据时手腕发抖——原来之前估算的物资损耗误差这么大。
江川突然抬头看过来，眼神锋利得像出鞘的刀。
叶梦梦下意识往后缩，后脑勺撞到书架。那瞬间她甚至看清江川瞳孔里的血丝，左眼下方有道愈合不久的浅疤。
“谁？”江川的手按上枪套。
穿花布衫的姑娘吓得摔了钢笔，墨水在地面洇开黑斑。
叶梦梦捂住嘴不敢呼吸，直到江川松开枪柄去捡登记簿。
她瘫在椅背上，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刚才那一眼仿佛能穿透空间，可她明明在影像这边。
凌晨三点，叶梦梦把脸贴在墙面上找角度。影像随着她移动变换视角，像装了隐形摄像头。
她发现江川的作战靴底裂了道缝，鞋跟沾着疑似血迹的褐斑。
三个手下正在清点帐篷，有个瘸腿男人在数睡袋，他右裤管空荡荡的用皮带扎着。
父母卧室传来咳嗽声，叶梦梦关掉台灯。月光里影像反而更清晰，她摸黑记录物资坐标：食品区在东南角第三排，药品库有密码锁，武器库门口站着两个持枪守卫。
江川走进休息室时，叶梦梦差点碰翻水杯。铁架床上堆着发黄的枕头，墙角摞着五个汽油桶，桶身用粉笔画着古怪符号。
他扯开领口瘫坐在折叠椅上，从抽屉摸出半包烟。
打火机咔嚓响了三下才点燃，烟雾模糊了眉骨上的旧伤。
叶梦梦的笔尖悬在本子上，墨水滴晕染了“汽油桶”三个字。
她看着江川把烟按灭在铁皮罐里，罐底积着二十几个烟头。
原来他每天要抽七根烟，左手无名指有戴过戒指的痕迹。
晨光透进窗帘时，影像渐渐淡去。叶梦梦数了数写了十二页的笔记，指腹被钢笔磨出红印。
厨房飘来煎蛋香，母亲扯着嗓子喊她吃早饭。
“眼睛都熬红了。”父亲敲着水煮蛋唠叨，“你们老板也太压榨人，不行就换个工作。”
叶梦梦舀着白粥盘算，影像清晰度提升八成和情绪波动有关。
昨晚受惊时画面格外清楚，或许肾上腺素是关键？
她咬着筷子盘算今晚要带杯咖啡进书房，得验证下这个猜想。
母亲突然伸手摸她额头：“这孩子最近总走神，别是累出毛病了。”
“没事，月底赶报表呢。”叶梦梦夹起咸菜咯吱咯吱嚼，脑子里转着江川的物资分布图。
那批肉罐头的位置记在第三页，今晚得重点盯防——有两个罐头标签贴歪了，可能是残次品。
父亲抖开报纸叹气：“隔壁老刘家闺女考公务员了，你要不也试试？”
叶梦梦把粥喝得呼噜响，筷子尖在桌布上画坐标轴。
清晰影像能让她精准锁定贵重物品位置，下次交易得加价三成。
江川的势力扩张速度超出预期，是时候多换点翡翠原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