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一条碎石铺地的小巷尽头。钱来把随身箱子提下来，示意保镖原地等候。
叶梦梦手里紧扣着手机，抬头望了一眼招牌斑驳的边境旅店。
她推门而入，里面光线昏暗，几名男子低头喝酒，偶尔抬头打量她和钱来。
桌面上烟蒂乱成一团，有人扣着枪袋，一副冷漠表情。
钱来跟在叶梦梦身后，视线不停转动。他右手贴着箱子，左手扶了一下腰侧藏着的定位器。
店主迎了出来，头发花白，脸上有刀疤。店主低声用本地口音问：“叶女士？”
叶梦梦点点头。店主没有废话，只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两人引向后院。
小院地砖缝隙里有雨水没干的痕迹，尽头一间木门紧闭的房间。
店主推开门，有个精瘦的中年男子慢条斯理地起身。
他穿着旧夹克，双眼锐利，带着几分漠然。男人开口道：“欢迎来到混乱之地，我叫鹰眼，您对这里的特产有兴趣，的确是个不常见的需求。”
叶梦梦坐下，把箱子就手边放定，“我需要高品质的货物，数量不小，报酬自然到位。”
钱来略后站着，神情始终防备。
鹰眼报以短促一笑，从桌下掏出一份纸质清单，又亮了手机相册，同时伸手关了窗帘。
他把清单推到叶梦梦手边，低声说：“黑熊能为你准备的一切都在上面。
从AK、M4到大口径重机枪，步兵雷、防弹衣、榴弹发射器，甚至有点军方今年才发的新型号。市价之上加三成，不讲价。”
叶梦梦拈起表，扫了一眼，把几项往下滑。她盯住几张照片，对着防弹衣和重机枪的照片问：“这批重机枪口径多少，弹链是什么型号？还有这种新型防弹衣，是Aramid纤维还是聚乙烯板？”
鹰眼淡淡回答：“弹链7.62口径，兼容美式和德制。防弹衣是Aramid高密度版本，黑熊那个渠道，比前两年流出来的货厚两毫米。你真懂行。”
叶梦梦又点了点清单末尾，“这些重机枪、防弹衣和精确制导炮弹都要，另外这个火箭筒型号也要加入。”
鹰眼嘴角一扬，微微把椅子往后拖了点，说：“你比大部分买家懂得多。黑熊会喜欢懂行的客户，你们准备怎么收货？”
叶梦梦并未接话，先抽出一张汇总明细，在最下方轻点几下，把价码对应的现金与黄金做了记号。
钱来蹲下身，认真检查金属箱码，确保所有封条无损。
谈判进入下一个阶段。鹰眼停下手来，语气带上些许严肃，“规矩你要提前清楚。黑熊定见面点，你最多只带两个人，所有武器都得寄存在指定仓库。只收现金或黄金，任何录音录像设备一律不准带进现场，谁违反，后果自负。”
钱来咬了咬后槽牙，低声说：“这样风险太大，交易地点太被动。”
叶梦梦没看他，而是慢慢把明细表转到鹰眼面前，说道：“规矩可以，我只要先验货，不会让你们白拿钱。”
鹰眼双手交叠，很平静地笑了一声，“这点黑熊自己也讲原则。明天早上七点，西边‘龙栈路’的岔口出发。我会带你们过去。建议今晚休息好，明儿路况不容易，半程都没有巡逻警戒。”
叶梦梦点头，把单据收进公文包，站起来拨了下表带。
钱来一言不发地紧随她退了出去。店主重新合上木门，两人沿着巷子无声回到门外。
安全屋在老城区边的民宅，门一落锁，钱来就把箱子置于桌上，第一件事是拉开所有抽屉、检查窃听器、搜查通风口。
他拆开墙角的插座，确认暗盒里什么也没有，又折身用便携检测仪扫过床、窗框和电话。
确认无被监听，钱来才拍了拍箱子锁扣，“我还是不放心，这边谁都靠不住，明天随时可能变卦。”
他打开箱盖，里面两排现金，一排金条，规整摆放。
叶梦梦拎出其中一组，美金百元新钞，数了三扎，又点了点金条，一律加固封皮。
钱来用克数秤称了一遍金条重量，说：“现在这些够买你刚才说的货。但你那几项都是热门品种，说不定黑熊临时再提价。明天你只带我和其中一样证件资料，武器我全留在安全屋，你自己别带任何可疑物。”
他熟练地把滑膛手枪拆在手里，一组小型高能电池整齐码入暗袋。
叶梦梦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顺手关了手里的平板，“明天能不能让接应点再往西三公里？不那么惹眼。”钱来转过手里的螺丝刀，微微点头，“可以，今晚我就让人布置车辆和下一个转移接头，到时候我们见缝插针。”
叶梦梦重新把箱子卡进密码锁，捏了一下眉心，“明天一切按黑熊的节奏，别主动惹麻烦。只要顺利拿到货，其他都次要。我们不能被任何一方盯上，但也不能让黑熊觉得我们软弱。”
钱来一边装好拆开的武器，一边低头记下一组频率，“鹰眼这个人不像表面那么简单。黑熊更难缠，最好有三手准备。”
叶梦梦瞥他一眼，语气平淡：“除了接应点，也要准备临时信号弹和干扰器。这边技术条件不差，为保险，多留一道逃生口。”
钱来把装备在床底铺好，“明白了。明天你别带私人通讯设备，只留定位器和专用加密手机，其余全寄存备份。”
叶梦梦升起一点困意，但并不敢轻易放松，翻了下一页笔记，写下一行密令和交接方案。
她抬头，“你今晚再查一次路线，找到可能有埋伏的几个路口标出来，明天上路前告诉我。”
钱来点点头，抽屉里抄出一张手绘地图，用红笔一笔一划圈出几个节点，“我让人提前踩点。明天换面包车，不走正道，避开主路和集镇。此外我外围还有一支小组，三小时内可接应撤退。”
叶梦梦合上本子，把它收进最内侧的行李夹层，打了个短号，与西头一个联络人确认暗号。
钱来拉下窗帘，将金属箱推至床下，他自己靠在门旁，整夜伺机休息。
与此同时，另一个时空，末世基地内，江川正坐在医疗区和张医生对着三个感染者忙碌。
每个人的血氧和脉搏数据都连在诊疗仪器上，三份采血结果刚刚出来。
张医生拿着检测仪，声音低得几乎发抖：“第一名患者的感染指数，从86%降到63%。第二名降幅不大，稳定在58%。第三名还在75%，但体温降下来了，精神好很多。”
江川拍了拍仪器的外壳，看着屏幕不断跳动的数据，随手点亮了记录，语气紧张又不失谨慎，“不能掉以轻心，连续监测六小时。血样全送实验室，副作用也要详细记。第一次在人身上见到正向反应，不许马虎。”
张医生答应着，招呼护士们轮番查看生命体征。
江川站在仪器旁，抿了下嘴，盯着那张刚出炉的表，“继续记录，观察夜里有无延迟反应。这批药如果有效，就是个突破。”
回到实验室，江川坐在电脑前，整夜没有休息。
他反复核对着检测表上的数据，密密麻麻记下每一项指标的变化轨迹。
他想起刚才叶梦梦临行时说的：“多观测，不可放松，发现异常立即汇报。”
他停下笔，望着屏幕发了几分钟呆，最后轻声自语，“她那边得顺利，基地也离不了她。希望交易能成，我们总算有点希望了，不能出一点岔子。”
他翻出备用本子，把今天全部试验数据汇总，再度核查流程。
夜渐已深，医疗区里只有偶尔设备的嗡鸣声。
江川把一切文档备份后，靠回座椅，他双手交叠，头微微低着，眼里只有屏幕上一行行逐步降低的感染数据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