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把战术目镜往下压了压，玻璃镜片后热成像的红光在黎明前的雾里晃。
东边刚泛起鱼肚白，23号设施外围的三重铁丝网像条黑蛇盘在荒地上。
“老黑，看这个。”他抬手比划了个圈，目镜里七个红点正在巡逻道上移动，比三天前少了一半还多。
黑鹰蹲在他旁边，军靴尖踢了块碎石：“叶小姐那招断资金链管用。”
他摸出微型无人机往空中一抛，螺旋桨嗡地转起来，“但留下的肯定都是硬茬。”
无人机传回画面，西北角通风口的铁栅栏锈得发褐。
江川看了眼腕表，凌晨五点十七分：“外围留两个人，你们守车。”
他把背包甩给张狗剩，“保持通讯，有动静就敲两下。”
通风口比想象的窄，黑鹰的战术背心蹭着管壁发出刺啦声。
江川打亮战术手电，光束扫过管壁的霉斑：“小心，上次巡逻队十分钟前刚过。”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皮靴踏地的闷响，两人同时屏住呼吸，直到脚步声远去才继续往前挪。
管道尽头是块铁板，黑鹰用工具撬动时，铁锈簌簌往下掉。
江川贴着铁板听了听，确认没动静才推了把。
设施内部的荧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他扯下目镜塞进口袋，举着便携显示器扫了圈——B1层是仓库，B2标着“实验记录”，B3红底黑字写着“核心区”。
“叶小姐说资金往B3流得最凶。”江川指了指显示器，“先去B2。”
B2层的档案室锁着电子门，黑鹰摸出叶梦梦给的解码器插进去。
红灯闪了三下变绿，门“咔嗒”一声开了。江川猫腰钻进去，文件柜整整齐齐排了十列，最里面第三排有个标着“创世纪项目：阶段三”的文件夹。
他抽出文件翻到第三页，钢笔字在纸上洇开：“第七次融合实验成功率43%，样本存活时间103分钟。关键突破：修改后'蜂巢样本'作稳定剂，基因降解问题待解决。”
江川把手机掏出来快速拍照，镜头刚对准下一页，走廊传来脚步声。
“有人！”黑鹰拽着他躲进文件柜后面。皮鞋声在门口停了两秒，接着是电子锁“滴”的一声。
江川看着影子从门口晃过去，等了五分钟才直起腰：“走，B3。”
B3层的电子屏闪着红光，生物识别仪在墙角投下蓝斑。
江川和黑鹰贴着消防管道蹲下，监控屏里四个穿防弹衣的守卫在中央实验室门口转圈。
“进不去。”黑鹰指了指门禁，“得刷视网膜。”
江川从背包里摸出个银色方块，是叶梦梦特制的量子入侵设备。
他蹲到维护终端前，把设备插进去：“不用进实验室，连他们的数据库就行。”
设备屏幕开始跳代码，绿色进度条慢慢往上爬。
“找到了！”江川手指戳了戳屏幕，“蜂巢样本：完整报告。”
解密后的文字让他后颈发凉：“量子纠缠物质，可同时存在于两界，创造'锚点'。新伊甸园用其建跨世界通道。”
警报声突然炸响，红光在墙上晃成一片。“撤！”
黑鹰拽着他往安全通道跑，转角处监控屏里突然出现个身影——蝎子正站在样本保管室门口，守卫从他身边走过像没看见人似的。
“他有通行权限！”江川咬了咬牙，跟着蝎子钻进消防通道。
保管室的门没关严，透过玻璃能看见蝎子从保险柜里取出个蓝光容器，转身进了墙缝里的密道。
两人跟着密道往上爬，出口是片野地，晨雾刚散。
江川摸出通讯器按了三个短码：“叶小姐，我们拿到数据了。但蝎子偷了样本，蜂巢不是病毒，是连两界的钥匙。”
现代世界的安全屋里，叶梦梦的耳麦“滴”了声。
她把咖啡杯往桌上一放，杯底压着截刚破译的加密通讯：“创世主”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找攻击系统的人！
加速创世纪，抢在他们之前完成融合。叶梦梦是自然穿越者，必须活捉。”
何琳从服务器前直起腰，眼镜片上蒙着层汗：“资金流向和决策模式对上了。”
她把打印纸推过来，“创世主是艾德里安·福斯特，十年前被学术界骂伪科学的那个量子物理学家。”
叶梦梦抓起通讯器：“江川，我找到幕后的人了。
得先找到蝎子和样本，他到底什么立场？”
通讯器里传来风声，江川的声音混着沙沙响：“我们在追蝎子。样本是关键，见面再说。”
江川把追踪器贴在越野车仪表盘上，绿色光点在城北区域微微跳动。
“信号比半小时前弱了三格。”他敲了敲屏幕，“蝎子用了屏蔽装置，可能在废弃工业区。”
黑鹰单手转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压着战术耳机：“新伊甸园的巡逻队改了路线，东边两公里有辆装甲车。”
他打了个右转向灯，越野车拐进满是碎石的小道，“叶小姐那边说，资金链断了之后，他们的外围防线收缩了20%。”
江川摸出卫星电话，按了叶梦梦的快速拨号键。
“我是江川。”他盯着追踪器，“23号设施的资料传给你了。蜂巢样本是跨世界量子物质，新伊甸园用它建通道。更麻烦的是，丧尸病毒可能是早期融合实验的泄漏产物，从现代世界带过来的。”
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收到。何琳正在分析，她说如果病毒源头在现代，那...”
“先挂了。”江川打断她，“追踪到蝎子位置了。”
越野车停在废弃工业区边缘，金属广告牌歪在地上，“光明机械厂”几个字掉了半边。
江川举起热成像仪，远处一栋灰色仓库的轮廓在屏幕上泛着冷白，内部只有一个红点。
“后门有锈迹，可能是入口。”黑鹰从背包里摸出消音手枪，“我绕过去，你正门进。”
江川猫着腰靠近仓库，靴底踩碎一块玻璃。门没锁，他推了半寸，金属铰链发出吱呀声。
“三、二、一。”他默念着踹开门，枪口对准屋里——蝎子正坐在木桌前，面前摆着那个蓝光容器，椅背靠着墙，像早料到他们会来。
黑鹰从后门冲进来，枪口也对准蝎子。“放下武器。”江川说。
蝎子没动，疤脸在蓝光里忽明忽暗：“放下吧。我要真想动手，不会留追踪信号。”他指了指桌上的容器，“这东西的辐射能穿透屏蔽，我故意调大了频率。”
江川和黑鹰对视一眼，慢慢把枪收进枪套。蝎子伸手摸进口袋，江川又绷紧肌肉——他摸出的是张旧照片，边角卷着毛。
“亚历克斯·韦伯。”蝎子把照片推过来，“方舟计划创始成员，量子物理博士。”
照片里的男人没疤，白大褂上别着工牌，旁边站着个白发老头，胸牌写着“艾德里安·福斯特”。
江川拿起照片，指腹蹭过福斯特的脸：“叶梦梦说，这是幕后的人。”
“七年前的今天，他启动了第一次融合实验。”
蝎子靠回椅背，“设备过载，实验室爆炸。我被冲击波掀进传送舱，再睁眼就在这末世了。”
他指了指容器，“蜂巢样本泄漏，现代世界的实验室跟着炸了。病毒就是那时候漏出去的，潜伏期七年，现在刚好发作。”
江川的后槽牙咬得发疼：“所以末世不是这个世界的问题？是我们带过来的？”
“福斯特知道。”蝎子抓起容器，蓝光在他掌心里流转，“他说病毒是'自然筛选'，能活下来的才配进新伊甸园。这七年我偷样本、躲追杀，就为找个能自然穿越的人——叶梦梦是关键。”
他把容器推给江川，“用这东西做反向实验，能断开两界连接。告诉她，我需要她。”
现代世界的安全屋里，叶梦梦的手指在键盘上停住。
监控屏突然闪烁，三个红点在院外停下——黑色轿车，两个保镖，一个老头。
“何琳。”她按下警报键，“销毁D盘和F盘的加密文件，启动C区撤离程序。”
她走到门禁系统前，屏幕里映出福斯特的脸，银发梳得整齐，西装没有一丝褶皱。
“叶女士。”福斯特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来，“我要是想动手，不会开着车来。”
叶梦梦摸了摸腰间的微型电击器，按下通话键：“进来。”
会面室的门开了。福斯特没看保镖，径直坐下，像回自己办公室。
“量子波动监测到你的穿越活动。”他十指交叠，“我有个提议：帮我完成融合，你和那位江先生能成为新伊甸园的特权公民。”
叶梦梦靠在椅背上，手悄悄按在桌下的紧急按钮上：“融合会毁了两个世界。”
“净化。”福斯特的声音冷下来，“旧世界的糟粕需要清除。
考虑24小时，否则...”他站起身，整理袖扣，“你知道后果。”
门关上的瞬间，叶梦梦抓起卫星电话：“江川，福斯特来过了。
他锁定我位置，我得转移。更要紧的是，蝎子...亚历克斯说的计划，我们得尽快。”
电话那头传来金属碰撞声，江川的声音混着风声：“我们在废弃工业区，蝎子说他叫亚历克斯。样本在我这儿，他说你是关键。”
叶梦梦低头看表，指针指向十点十七分：“我现在去备用安全屋。两小时后空间连接，具体计划见面说。”
“好。”江川的声音突然被电流声打断，“注意安全。”
叶梦梦挂断电话，何琳从里屋跑出来：“撤离车在后门，五分钟后到。”
她指了指窗外，“福斯特的车还没走，可能有埋伏。”
叶梦梦把卫星电话塞进胸口暗袋，摸了摸口袋里的微型电击器：“走消防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