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擦亮的时候，基地里格外安静。江川蹲在墙角清点装备，旁边的罗军把背包里最后一盒霰弹一并塞进最底下。
他们肩膀上磨出的旧布，混了一晚上汗湿味。
八个人互不多话，个个都把灰色的掩味剂抹得仔细，轮到脖子和下颌时，张强低头嘟哝：“涂太多难受，不过闻着总比被咬强。”
江川走在最前边，检查枪械，每一发子弹按着标准装填。
M4突击步枪的枪口缀着黑色消音器，他随手点开耳机：“队伍准备好了吗？”
罗军的声音在耳机里传过来，没有杂音：“卫星图像已经复核，前方两公里处有十几只普通丧尸，慢慢沿铁路往南，建议走东侧废弃铁路。”
江川盯了一眼指北针，手指压住地图折痕，“收到，全队跟我，保持警戒，别让装备响出动静。”
两人勾了勾头，队伍沿着基地东侧小门滑出去。
李明把防毒面具拉上去，压低嗓门问：“队长，目标路线还是按昨晚那版走吗？”
江川轻点两下枪托，算是答应。队伍转进荒草地，踩出一条浅浅路痕。
队员之间距离都很近，生怕有人掉了队。小队像条压低身体穿行的蛇，踩在废弃铁轨上，一阵风把他们的步伐掩藏得分毫不差。
行进快一小时，速度慢得和蜗牛差不多。罗军背着狙击枪，不时左看看右侦察。
他递上热成像仪给江川：“头前树林有动静，大约三百米外。”
江川接过来，身体下意识侧转，原本并排的队列瞬间分散，所有人不发一言，趴伏在草丛里。
江川把镜头瞄过去，里面显示出十几只体型膨大的生物，苍白的皮肤和普通丧尸不一样，行动时竟然带着规整节奏。
罗军趴在地上说：“有意思，这帮怪物配合得挺好。”
张强端着枪，盯着一树后的斑点：“队长，继续前进？”
江川摇了下头，声音很低：“不，北面被挡住了，东移三百米走绕行。”
队伍侧身挪了几步，准备撤离。可下一刻，最中间那只变异体抬起脖子，脖子两侧张开一片青紫色的肉褶，跟着发出一声贯穿树林的怪叫。
有树林里的鸟惊起，队员们全部翻身躲回掩体。
张强咝了一声，嘴角抿起来，嘴唇扯得发白。
罗军手搭在步枪扳机上，“队长，它们盯上我们了。”
树林里的怪物们仿佛听懂了命令，分成两路从两边逼过来。
扑在地上的李明悄悄推了下背包：“数目挺多，有点麻烦。”
江川手举起，单手挥向最近的高地，“罗军，那个废弃水塔，占位，狙击掩护，张强、李明把机枪架好，正面封锁，其他人撤退准备。”
罗军弯腰快步跑向水塔，脚下没踩出半点声响。
一上塔顶，他给自己调整好角度，单手撑着M82A1，抓住一丝缝隙，枪口锁死在最前排怪物额头。
清脆枪声没有扩散，前两只变异体脑袋被轰出孔洞，后排跟上的变异体立刻顶上前列。
张强和李明趴好，机枪短点射，一排子弹准确压制住正面试图包抄的三只变异体。
其他成员反复确认弹夹和后路出口，却发现变异体数量越来越多，密度远超期待。
队伍根本抽不开身。江川靠在一截断石墩后面，左手握紧四枚信号弹，右手枪口始终盯死一只正偏头试图检测气味的“智能体”。
他悄悄开口：“王涛，带第二组往西侧准备，不能全堵在一道防线。”
枪声越打越密，火力根本压制不住后续涌上来的怪物。
张强怒骂着换弹：“杂种怎么这么多，子弹快顶不住了。”
正僵持过程中，江川忽然头皮一阵发麻，脑后感觉那种熟悉的晕转。
他低低吸了口气，眼前突然一亮，像有根线把自己拽到另一个空间。
熟悉的背景光晕里，叶梦梦的声音，透过某种无线通道钻进耳朵里。
“江川，我能看到你们的处境。”声音干脆，“根据你现在的位置，西北方向有一条地下排水管道，热成像显示那边没有变异体活动，这条路可以直接绕过围堵。”
叶梦梦的数据被快速投了过来，脑海里浮现出简明路线图。
江川心里只来得及转念：就靠这回了。他立即招呼，“罗军压制！机枪封正面！全体往西北撤，目标排水管！”
所有队员过程流畅，没人拖沓。罗军在水塔顶抬高枪线，一枪一枪拖住变异体冲锋。
李明和张强把最后两根弹链咬牙扫空，接着朝敌人脚下搬来一枚燃烧弹，顺手丢出去，火焰一下把扑上来的几只怪烧得惨叫。
江川带头扛着装备领人朝西北侧冲刺，途中顺着叶梦梦传回的路线，一点一点接近地下口。
王涛用肩膀撞开半塌树枝，快手扯开排水管入口上的杂物，陈刚把剩下的两枚燃烧弹一齐抛出，堵住死后追来的怪物。
排水管道里湿气冲鼻，江川回头看一眼，确定后队无误，沉声命令，“其他人下管道！”
几人依次钻进漆黑通道，最后一人关上舱口，扒拉巷道口旁泥土，盖好痕迹。
上面怪物望着熊熊烈焰与间歇爆裂声，无从下手，短时间里只能乱撞。
江川喘了几口气，头盔里满是汗。他扭开通讯器低声说：“叶梦梦，你又救了我们一次。”
马来西亚的安全屋里，叶梦梦几乎连头都没抬，每块显示屏都被卫星画面和热成像图塞得严严实实。
她眼里泛着红筋，指头不停调出新数据。助手悄悄把一杯咖啡搁到她手边：“叶女士，再不休息对身体不好，三天没合眼了。”
叶梦梦把咖啡往旁边推了推，“不用，我状态还撑得住。江川他们最难的一关刚刚过去，务必把所有备用路线再查一遍，现在一分一秒都耽误不起，不然什么都白费了。”
她把研究中心的平面图对照现有地形，一道一道推算每一种潜伏点和撤退路径，旁边的红色报警信号还跳着。
助手犹豫了一下，没多说。
空间连接结束，叶梦梦脑后一抽疼，一连串的记忆片段里还翻腾着刚才那些变异体的行动录像。
她一边强撑着翻页，一边敲下分析结论，“这些家伙配合太专业了，并不是简单的丧尸，里面有明确行为才会同步这么高，仿佛有一只手在后边调动。必须尽快把情况反馈江川，他们如果以为是原来那些怪东西估计会吃大亏。”
她把数据敲进汇报里，制作一套简明流程图，想着一旦下次空间拉通，就立刻把特制的多用途炸弹塞进传送仓。
她没有停下来，每个操作都带着点倦意。手里那杯咖啡已经凉了，键盘还在吱嘎作响，屏幕上不时浮现各类能用的应对武器清单。
安全屋外，只有风声呼啸，把那些监控图像变得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