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示器的蓝光映在李维眼镜片上，他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量子纠缠度98.3%，分离器的反向螺旋纹需要再校准0.7毫米。”
实验台上的游标卡尺被推到陈面前，金属边缘泛着冷光。
陈捏起卡尺量了量分离器的外圈，“去年在宋明仓库拆的那台旧设备，螺旋纹是顺时针的。”
他把卡尺放回，“改成逆时针能多吸收15%的能量波动。”
叶梦梦蹲在量子对撞机旁，正用梅花起子拧固定螺丝。
她肩头的伤还没好全，每抬一次胳膊都抽得脖子发紧。
“何琳说全球安全屋设备抽风，”她头也不抬，“伦敦分部电梯下坠两米，那不是机械故障。”
“是融合的前兆。”李维调出一组波动图，“两个世界的引力场开始互相拉扯。”
他推了推眼镜，“分离器必须在融合到99%时启动，早了能量不够，晚了结构定型——”
“知道。”陈打断他，“但现在的问题是，”他敲了敲墙上的监控屏，“方舟的搜索直升机离这儿还有二十公里。”
叶梦梦手里的起子停住。监控画面里，三架黑色直升机正贴着海岸线飞，旋翼掀起的气浪把渔村的竹匾掀得乱飞。
穿花衬衫的“渔民”已经跑回屋，竹编鸟笼里的铜线在风里晃成一片。
“他们怎么找到的？”她站起身，肩头的伤让她倒抽一口冷气。
“量子对撞机启动时的能量波动。”陈扯过椅子坐下，“上周宋明的实验室被炸，杜若现在像疯狗，见着能量波就扑。”
他指了指桌上的穿越装置，“你那玩意儿启动后波动更大，他们最多半小时就能定位。”
叶梦梦盯着那台银色的环形装置。它现在安静地躺在防震垫上，可只要启动，中央就会裂开一道空间缝——那是通往末世的门。
“穿越窗口还有多久能开？”她问李维。
“原定是凌晨三点十五分。”李维看了眼手表，“现在两点四十分。”
他转向陈，“但能量消耗比预期高15%，如果继续这样，24小时后可能无法支持她返回。”
陈摸出根烟，刚点着又掐了。实验室的空气里飘着焦糊味，是服务器过热的味道。
“调整参数。”他说，“把对撞机的输出功率降5%，用备用电池补。”
李维敲了几个键，显示器上的红色警告灯灭了两盏。
“降是降了，”他抬头，“但分离器的校准得再加三小时。”
“来不及。”陈指了指监控屏，“直升机十五分钟后到。”
叶梦梦抓起桌上的战术背包，把压缩饼干、医疗包和量子通讯器往里塞。
“我带着穿越装置走。”她说，“你们留着分离器。”
“不行。”陈按住她的手，“穿越装置需要对撞机供能，你带不走。”
他转身拉开抽屉，摸出把银色手枪，“灯塔负三层有潜艇，李维带着分离器从海路撤。”
“那你呢？”叶梦梦问。
“我留下。”陈把枪塞给她，“方舟的人要的是分离器和装置图纸，我引他们去北边仓库。”
他指了指墙上的地图，“渔村北头有个废弃冷库，我在那儿放了假的能量源。”
李维突然站起来，“我不走。”他说，“分离器的校准只有我能做，你留下是送死。”
“送死？”陈笑了笑，“五年前在宋明的实验室，我替你挡过三发子弹。”
他拍了拍李维的肩，“那时候你说要造能缝补世界的机器，现在机器快成了，你得活着把它带过去。”
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了。监控屏上，直升机的红点已经到了五公里外，旋翼的轰鸣声透过窗户传进来，震得服务器嗡嗡直响。
“走。”陈推了李维一把，“负三层的潜艇密码是20170915，何琳的人在海上接应。”
他转向叶梦梦，“你三点十五分准时启动装置，不管发生什么。”
叶梦梦攥紧背包带。她看见陈从抽屉里摸出个微型炸弹，黏在量子对撞机的底座上。
“炸了对撞机？”她问。
“留着让方舟捡废铁。”陈说，“他们要真能修好，也算给世界多买两天时间。”
李维已经跑下了负二层的楼梯。叶梦梦跟着到了负三层，潜艇泊位的铁门正在缓缓打开，咸湿的海风灌进来，混着海藻的腥气。
“等融合到99%再启动分离器。”李维站在潜艇舱门前，“记住，两个世界的节点必须同时连接——”
“知道。”叶梦梦打断他，“快走。”
潜艇的引擎声响起时，陈从楼梯上跑下来。他手里提着个黑色箱子，是装装置图纸的。
“他们上灯塔了。”他说，“六个人，带着热成像仪。”
叶梦梦看了眼手表。两点五十八分。距离穿越窗口开启还有十七分钟。
“去实验室。”她说，“我需要对撞机。”
陈没说话，跟着她往上跑。楼梯间的应急灯忽明忽暗，头顶传来重物砸门的声音——方舟的人在撬负一层的铁门。
实验室里，量子对撞机还在嗡鸣。叶梦梦扑到控制台前，快速输入启动密码。
显示器上的倒计时开始跳动：00:15:00。
“十五分钟。”她说，“够吗？”
陈把图纸箱锁进保险柜，又在上面贴了层炸药。
“够。”他说，“你启动装置后，我引他们去冷库。”
窗外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叶梦梦抬头，看见几个穿黑制服的人从通风管道爬进来，枪口的红点在墙上跳。
“三点十五分。”她对陈说，“不管发生什么。”
陈没回答。他抄起桌上的金属扳手，往通风管道口走去。
扳手撞在管壁上，发出闷响。
叶梦梦的手指在控制台上翻飞。倒计时跳到00:02:30时，装置中央的空间开始扭曲，像块被揉皱的玻璃。
通风管道里传来枪声。陈的叫声混着金属碰撞声，在实验室里回荡。
“00:01:00。”
叶梦梦摸出量子通讯器，按下发送键。“江川，”她对着麦克风说，“我三点十五分穿越，位置上海中心大厦顶楼。”
“00:00:30。”
通风管道口探出半张脸，黑制服上的蓝六芒星徽章闪了闪。
叶梦梦抓起战术背包，往扭曲的空间里冲。
强光闪过的瞬间，她听见陈的吼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