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亚基地的机库冷得扎骨头。江川站在隐形直升机前，战术背心的金属搭扣在指尖发出轻响。
他低头检查腰间挂着的量子稳定器，玻璃罩里的蓝光稳当，和三天前从医疗舱出来时不一样，现在举手投足都带着股利落劲——像是这具身体突然醒了，把该有的力气都找回来。
叶梦梦从机库角落走过来，手里攥着个黑色耳机。
“新调的量子加密通讯器。”她把耳机递过去，指尖擦过他手背，“何琳说就算守护者用卫星压信号，也能通上半分钟。”
江川接过来别在耳后，金属凉意顺着耳垂往下窜。
他看叶梦梦盯着自己的战术靴，鞋带系得方方正正，“还在想？”
“嗯。”叶梦梦的声音轻，“有时候半夜醒过来，摸到旁边是空的...就怕睁开眼又回到安全屋，蓝光团里只剩个影子。”
江川伸手碰她发梢，结了点细冰碴子。“我在量子流里看过八百种死法。”
他说，“被丧尸啃的，被福斯特的人崩的，甚至有回刚穿过来就被雷劈了。”
他笑了下，“就这一种，能摸到你手。”
机库广播突然响：“直升机预热完成，三分钟后起飞。”
何琳的全息投影在两人中间展开，淡蓝色的光影里，她抱着平板，屏幕上全是跳动的代码。
“都过来。”她点了下平板，地球仪浮起来，五个红点在上面闪，“五个小队同时动。你们去喜马拉雅，王秘书带二队去亚马逊，剩下三队是老周他们的人。”
叶梦梦凑近看地球仪，喜马拉雅的红点被放大，山体剖面图里，三层防御像洋葱皮似的裹着核心。
“最底下那层？”
“山体内部两千米。”江川指了指，“守护者议会的会议厅，主控制中心也在那。”
何琳的指甲敲着平板边：“福斯特呢？”
“他就是个提线木偶。”江川说，“真正拍板的是大主教，守护者的老东西，从1919年活到现在的怪物。”
直升机螺旋桨开始转，风声灌进机库。江川跟着队员登机时，叶梦梦拽了下他战术背心的带子。
“等会路上，把量子流里的东西再讲讲。”她声音混着引擎轰鸣，“我得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机舱门关上，直升机拔地而起。江川解开战术背心最上面的扣子，让冷空气灌进来——他能感觉到，那些在量子流里蹭到的记忆正顺着血管往上涌。
“守护者觉得人类是bug。”他说，“他们搞分裂实验，一个世界喂科技，一个喂灾难，看哪边的人更听话。”
叶梦梦望着窗外的荒原，雪被螺旋桨带起，像撒了把盐。
“所以他们造了末世？”
“1962年第一次成功分裂。”江川摸出战术手套戴上，“之后七次重启，每次都拿旧世界的量子能量当种子,他们管这叫'完美新世界'，可那里面的人连明天吃什么都被写死了。”
叶梦梦突然抓住他手腕，手套隔着战术服，温度透过来。
“我们呢？”
“变数。”江川说，“两个世界自己连上了，他们没想到。”
通讯器“滋啦”一声，何琳的声音挤进来：“所有小队注意，南极基地报抵抗异常！”
她的喘气声很重，“他们的人像是提前蹲在那，火力比预计强三倍。”
叶梦梦拧开通讯器频道：“何琳，是不是有人漏了风？”
“不是。”江川突然扯掉耳机，“是基地的机器人。我们用高级权限的时候，它肯定往总部发了信号。”
话音刚落，直升机剧烈一晃。飞行员吼了一嗓子：“三架战机！雷达上刚跳出来的！”
叶梦梦扑到舷窗边，看见三架黑灰色战机从云层里钻出来，导弹发射口闪红光。
“紧急降落！”她喊，“去山谷！”
飞行员把操纵杆压到底，直升机擦着雪松树梢往下坠。
机舱里的队员被甩得东倒西歪，江川扑过去护住叶梦梦，后背撞在座椅扶手上，疼得牙根发酸。
“着陆！”飞行员喊。
直升机砸在雪地上，机腹擦出火星。叶梦梦解开安全带，拽着江川往舱门跑。
他们刚冲进旁边的山洞，身后就炸了——导弹正中直升机尾翼，碎片混着雪粒砸在洞壁上，叮当响。
叶梦梦掏出望远镜，对准远处的山。“那座。”
她把望远镜塞给江川，“山脊线太直了，人工的。”
江川看了眼，把望远镜还给她。“是基地。”
通讯器又响，何琳的声音带着颤：“撒哈拉小队...没信号了。亚马逊那边，王秘书的定位停在雨林边缘，不动了。”
叶梦梦把望远镜挂回脖子上，雪水顺着领口往下流。
“其他小队呢？”
“老周的人还在冲南极，但撑不了半小时。”何琳说，“守护者像是提前布好了网。”
山洞外的风卷着雪往里头灌，吹得叶梦梦睫毛上结了冰。
她转头看江川，他的战术头盔上落了层雪，眼睛亮得像两颗钉子。
“我们可能是最后一拨了。”她说。
江川弯腰拍掉战术靴上的雪，金属搭扣在雪地上磕出轻响。
“走。”他说，“赶在他们把安全区清空前。”
安全屋里，何琳的手指在全息键盘上飞。她面前七个屏幕，分别跳着各国政府的加密频道、军事卫星图像、还有五个小队的定位。
突然，最左边的屏幕闪起红光，一串乱码滚出来。
“启示录指令？”她嘀咕着，黑进米国国土安全局的系统。
解密后的内容弹出来时，她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量子病毒正在扩散，建议全体公民撤离至指定安全区”，附件里的坐标，和五个基地的位置分毫不差。
“狗娘养的。”她骂了一句，又切到军事频道。
俄罗斯战略火箭军的调动记录跳出来，导弹发射井的状态从“待命”变成“准备”。
再切英国、法国，都是一样的。
“他们在伪造情报。”何琳对着通讯器喊，“给米国发俄国导弹升空的假消息，给俄国发北约部队压境的假图像！叶梦梦，全球局势要崩了！”
山洞里，叶梦梦的通讯器震了震。她按开，何琳的声音劈头盖脸砸过来：“他们用政府清场，用军队制造战争！你们必须在24小时内冲进控制中心，否则...”
“知道了。”叶梦梦打断她，把通讯器揣进战术背心内层，“走。”
江川已经往洞外走了，战术靴踩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深脚印。
叶梦梦跟上，回头看了眼燃烧的直升机残骸——火光照亮半边天，像极了末世里的安全屋，那个蓝光团出现的晚上。
直升机残骸还在雪地里冒烟，叶梦梦把战术手套又紧了紧。
风卷着雪粒刮在脸上，像撒了把碎冰渣，她数了数，队伍里除了自己和江川，还有张强、张毅，加上两个叫大刘、阿凯的队员——总共五个人。
“走。”江川把量子干扰器往腰带上一别，战术靴踩进半米深的雪里。
他走在最前面，每隔几步就用冰镐敲敲岩壁，冰碴子扑簌簌往下掉。
“江川，这岩壁都一个样。”大刘哈着白气，呼出的雾在面罩上结了层霜，“您说的标记在哪？”
江川没答话，冰镐尖在一块岩石上划了道浅痕。
他从战术包里摸出个巴掌大的装置，贴在岩壁上。
屏幕蓝光一闪，显示出内部结构：“这里。”他用冰镐敲了敲，“人工浇筑的混凝土，外面喷了岩石漆。”
叶梦梦抬头看了眼山梁。云层压得低，雪片大得能糊住眼睛。
她扯了扯安全绳：“大刘、阿凯，架主绳。张强，检查冰锥承重。”
绳子刚绷紧，山体突然震了震。阿凯的冰镐“当啷”掉在地上：“什么动静？”
江川仰头眯眼。三架黑色无人机从云层里钻出来，螺旋桨的嗡鸣被风声压得很轻。
“隐蔽！”他喊了半句，叶梦梦的枪已经响了——第一架无人机“噗”地炸成碎片，零件砸在雪地上。
第二架无人机开始转圈，江川的干扰器蓝光频闪。
它晃了晃，一头扎进雪堆。第三架“咻”地射出枚信号弹，红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他们定位了。”江川扯下信号弹的残片，“加速。”
通风口在岩壁中段，离地面三十多米。叶梦梦拽着绳子爬上去时，手套被冰棱划破道口子，血珠渗出来，立刻冻成小红点。
“激光格栅。”张强趴在通风口边缘，用微型摄像头扫了一圈，“量子锁，生物加密码。”
叶梦梦从背包里摸出个小玻璃管，是西伯利亚基地带出来的生物样本。
她把样本贴在锁孔上，江川的手指在密码盘上快速按动——那串数字他在量子流里看过七遍，刻进骨头里了。
“滴。”锁开了。叶梦梦刚要钻进去，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
她推了把江川：“快。”
通风管道窄得只能趴着挪。张强在前头，战术背包蹭着管壁沙沙响。
通讯器突然响了，何琳的声音带着杂音：“叶队，撒哈拉小队没信号了，亚马逊那边王秘书的定位停在雨林边。”
叶梦梦咬了咬后槽牙：“知道了。”
“还有，”何琳的呼吸声重了，“卫星拍到三支特战队往你们那去，最快半小时到。”
江川突然抬手。所有人停住。他指了指前方管道接缝——一道细得几乎看不见的线。
“运动感应炸弹。”他说，“张毅。”
张毅从工具包摸出镊子，趴在地上往前挪。他的战术手电照在炸弹上，金属外壳泛着冷光。
“引线是量子触发的。”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气，“得拆双保险。”
警报声突然炸响。管道开始震动，叶梦梦摸到管壁发烫。
“净化程序。”江川说，“蒸汽温度过百。”
张毅的镊子顿了顿。叶梦梦盯着他后颈的汗，在零下四十度的环境里，那汗刚冒出来就凝成了白霜。
“九秒。”张毅说，“八...七...”
“咔嗒”一声。张毅退回来，炸弹被装进防爆盒。
叶梦梦拽着他往出口爬，管壁烫得战术服直冒烟。
他们刚钻出管道，蒸汽“轰”地喷出来，把刚才的位置烫得滋滋响。
机械室的设备在轰鸣。江川扯下战术头盔，对着墙上的设施图看了眼：“B-3区，离控制室还有俩安全区。”
叶梦梦的平板亮了，热成像显示走廊有六个红点。
“张强，黑监控。”她摸出麻醉气体罐，“张毅，准备放气。大刘、阿凯，换制服。”
张强的手指在平板上翻飞。监控屏幕闪了三秒雪花。
叶梦梦猫着腰冲进走廊，张毅的气体罐“噗”地打开。
六个守卫晃了晃，软倒在地上。
“脚步声。”江川突然说。叶梦梦竖起耳朵——“嗒嗒嗒”，至少十双军靴在响。
她扫了眼墙，维修口的盖子松着，露出半指宽的缝。
“钻进去。”她推了把阿凯。
维修通道窄得只能侧着身子。叶梦梦听见身后的犬吠，还有守卫的喊：“这边！”
她憋着气往前挪，膝盖蹭在铁皮上，疼得发麻。
通道尽头是道铁门。叶梦梦推开门，蓝光“刷”地涌出来——几百台服务器排得整整齐齐，风扇的嗡鸣像群蜜蜂。
“数据中心。”她轻声说。
通讯器又响，何琳的声音很急：“叶队！我测到两个世界的量子频率在加速同步，融合可能提前到36小时！”
叶梦梦摸了摸发烫的通讯器。江川走到服务器前，手指敲了敲机柜：“何琳，把地震数据调给我。”
“全球中小地震增了237%。”何琳说，“不是自然的。”
“还有，”何琳的声音更低了，“我黑了几个核大国的系统，他们的核武器都升到高警戒了。守护者造了假威胁。”
叶梦梦看了眼江川。他的战术背心沾着雪水，结了层薄冰。
“走。”她说，“找控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