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见过最美好的人!
我未来的媳,你在哪里?在北京?我好像在三里屯太古里哪条街遇见过你,你长发飘飘,眉眼弯弯,我们擦肩的那一瞬间,我知道你也认出了我。当我艰难地走过五百米,终于咬着牙返回索要你的微信时,你却已消失在人海。
你在哪里?在上海?我好像在上海中心大厦通往125层的电梯中遇见过你,你优雅干练,落落大方。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你走得太急,文件散落一地,我帮你捡起,你抬眼微笑对我致谢,以至于后来我想要再次邂逅你,反复乘坐那部电梯,却没能和你相遇。
你在哪里?在成都?我在春熙路的酒馆见过你,你在人群中谈笑风生,你的嗓音很清澈,你的酒量很惊人,你扛着相机拍夜色温柔,你在相机里拍到了我。我多想告诉你,某一天你翻到这张照片时,要知道你拍照那一刻,我也在举着手机拍你。
你在哪里?在天津?我好像在和平区五大道见过你,那天大雪纷飞,你穿得很熊,跳着碎步,你下楼取快递,我却迷路到你跟前,说手机没电了,口袋空空,问你中山路怎么走,你热心地从睡衣里掏出五元钱说让我出门坐公交到金钢桥。当我坐着公交车横穿海河,看到明亮的“天津之眼”摩天轮时,才想起忘记询问你的名字。
你在哪里?在南京?我好像在南京奥体中心见过你,你热情洋溢,青春迸发,我们来看陈奕迅的露天演唱会,那天我们都买了外场的票,偏偏下了雨,我带了雨伞,看到你在人群中大声跟着舞台上的Eason唱着:“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我默默地走过去,将那把黑色的伞举在你头顶,你回过头来,朝我笑,一把拉住我的胳膊让我跟你一起唱。后来演唱会结束,我们湿漉漉地约好一起吃火锅,却在拥挤的人海中把对方弄丢,我当时骂自己,为什么没有记下联系方式呢?
我想这些你都记得,我想这些只是我的胡言乱语,我想大概你跟我一样,也谈过几次恋爱,伤过别人,也被别人伤过,扮演过善良的角色,也曾经被迫扮演恶人。我想你曾经因为毕业和他分离,乘坐开往不同城市的列车,从此再也未能见上一面。我想你也曾与他在一个城市打拼,一起熬夜做项目,一起吃路边摊,一起在百货商场答应给对方买最好看的戒指,然后在一次次为现实争吵之后放对方往更高的天空翱翔,N年之后翻到你们的甜蜜合影,感慨明明在同一座城市,为什么没有再遇见一次?我想你也曾在同学群和同学聚会里再见到当年暗恋的人,满心欢喜地继续将当年的爱情进行到底,但当你们像许多普通的情侣一样走在那条老街,因为照顾对方感受而缩手缩脚,很难走进对方内心,你终于明白你再也回不到情窦初开趴在窗户上看对方做题时的自己,要不然怎么会在那场放映青春电影的戏院里,你哭红了双眼而他却面无表情?我想你也曾带他见过父母,见过朋友,说过一些天荒地老的誓言,做过马上跟他一起领结婚证的为爱疯狂的冲动,然后在两个家庭的相互猜忌之后,耗尽了你们彼此的信任,你发短信问他爱情最重要的是什么?你满心期待如果他说不顾一切和你在一起,你会毫不犹豫冲破一切阻碍嫁给他,然而他回复的是:你要是爱我,就该为我放弃一切……那一夜你哭湿了枕头,难道爱一个人,就必须要在家人与他之间做选择吗?你也曾想过如果一切重来,答案是不是会不一样?也许做对了这道题,下一道还是会错;也许交了试卷,才发现连修改的机会也没有;也许根本都不用做,因为会有人跟你一样空白地交上去。但我想说,不管未来是怎样的,我知道那都是因为经历而成就的你,我不问你风雨如何挨过,我会紧紧地抱着你,告诉你,谢谢那个当初放下你的他,才有幸让我在这里接到你,说什么好呢?好久不见?不对,应该是……原谅我的语无伦次……
我未来的你,不知道你现在什么样。你大概也曾追求过梦想,在北京的某个写字楼加班到深夜,第二天在早间会议中黑着眼圈做项目报告,却在某一天因为看不惯职场的黑暗规则而冲进办公室大骂领导的背后捅刀,愤然辞职寻找更广阔的天空,但世界很大,到底哪片天空才算是纯净呢?
你大概也曾幻想过自己成为当红小花,被众多粉丝在机场包围,每天考虑如何瘦身和如何在镜头前表现出你满意的侧颜。你也为他们投过支持票,曾花去一个月的生活费买他们同款的衣服,拉上朋友赶往外地去看他们的发布会,在人群中做那个呼喊声音最大的人,想着也许你会和他走进婚姻殿堂,成为娱乐圈的话题。你大概相信过什么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佛系地等待最好的自己终于遇见最好的他,而后在到了必须择偶的年龄,不得不接受“听过那么多道理却没能过好这一生”的冷水浇头,从此发誓要做一个女强人,打十几份工,一人当作十人用,将来成为那种不可一世的女总裁,麾下几十名员工,过着不婚的女王生活,笃信这世界上没有人真正配得上你,但转身走在街上看到夕阳西下普通情侣挽着手过马路,也会突然潸然泪下。你大概想过为理想而活,想过当年如果居里夫人没能在沥青渣中提炼出微量氯化镭,而你傲人的才华在实验室里可以从容完成这样的壮举,那样你也许可以成为伟大的科学家。你大概想过,当年参加公务员考试期间,如果你没有因为打盹失去重要的两分而与重要的职位失之交臂,也许某一天你在某个职位会做那个真正为人民服务的人,两袖清风,被载入史册。你大概想过你认识了黑洞,能在时光倒流中见到当年在人群中弄丢的对方,告诉他不要说那句话。你大概想过,也许人会长生不老,这样我就有可能永葆青春,就能永远陪伴未来的他,我就能完成少年时代的遗憾。你大概想过成为风,吹去这座城市的阴霾。你大概想过成为朝霞,每天早晨给那些奔波在路上的人一丝鲜亮的希望。你大概想的都是好的,要不然你怎么是我的媳呢……
亲爱的媳,我曾经想过我们见到彼此的那一天,也许是十八岁,你骑着单车上学,我跟在你后面,看你穿着刘若英《后来》里同款的蓝色百褶裙,我问你期末考试之后有什么打算,你说想跟我一起去迪士尼乐园,看一场深夜烟火,或者跟我一起去看海,在海边大声说出未来十年我们在一起的点滴计划。
也许是三十岁,我们在新买的房子里一起煮饭,我从背后轻轻抱住你,说亲爱的今晚有惊喜,当时钟敲响12点,我轻轻地把你唤醒,点上蜡烛,摆上蛋糕,告诉你,今天是我们认识的第几个纪念日,我一直不知道送你什么好,以前送你的都是廉价的首饰,打折的玫瑰花,还有叫不出名字的化妆品,今天就来一个实在的,把我最丰厚的项目收入给你,明天就去花,买一切你想买的东西,花不完不准回来!而你却笑意盈盈地说,钱我收下,明天你喜欢的那个衣服的牌子打折,我去买;卧室的那盏灯不亮了,我够不到,你帮我把新买的灯泡装上;晚上不准喝太多水,上厕所多不好……啊,真讨厌!看,你还是那个瞬间让我服气的媳。
也许会是六十岁,我们走在公园里,你让我牵着你的手走,我不愿意,几十年的柴米油盐让我们反而失去了那种岁月磨合后的激情,你生气地坐在长椅上不说话,我走过去逗你,你朝我投来凶巴巴的目光,说今天回去就要跟我分居!十分钟过后,你看到我在一帮老年人中腿脚灵活地跳着当年在学校礼堂里追你时学的霹雳舞哈哈大笑,一边为我的窘态嗤之以鼻,一边唯恐别的老太太将我揽走,走过去紧紧地抓住我的胳膊,不舍得放开,回去的路上感慨上一次为你跳这支舞已经是四十年前,时间过得真快,你还爱我吗?一句话惊得我快步逃走,而后又不得不在原地等你,那一刻我肯定在想,也许我们会这样相互搀扶过一生吧。
当然,也许会是九十岁,你在床前紧紧握住我的手,说:“你冷吗?我给你拿了衣服。你要是渴,我帮你热牛奶。你想听歌吗?我带来了你最爱的吉他。”你说:“那边一点儿都不可怕,像是故乡,你回到了最初的地方。”你颤抖的手握着我的手,我觉得温热,我觉得这一生最美的风景都在你跟前看到了,我想没有什么遗憾的,上个月我们打赌说,我们一天记下对方一个习惯,这样下辈子就能轻易地认出对方。我想你应该对我打及格分的,因为这些年我每次在外面想到的都是你,想到回家看到你是最温暖的事情,想着人生到底是什么,就是一场自以为追求想要的一切,而后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你才有了色彩。你不许哭,可恶,你还是哭了,样子依然很美,但我不得不跟你说,现在我们要严肃地谈一谈了,没有我的日子,你要怎么活——第一条,快乐!一直快乐!那么,答应我,因为你会遇见我。万千焰火擦亮星空,圣诞树下摆沙滩椅,迎着黄昏夕阳红,你想要风景画里的美人笑,我跟你游遍整个世界……
你说滚吧,还想用甜言蜜语下辈子继续骗我!
我亲爱的媳,你在哪里?听我说,我从你的眼里看到了这城市的冬季下起了雪,夜晚雪花照亮了行人的脸,穿得圆滚滚的孩子在雪地上踩出“8”字形状的脚印,夜空的星星如同《泰坦尼克号》里面睡着的露丝脖颈上的钻石项链。街灯都醉了一般,像酒吧氤氲出的灯光。
你走进了光里,与光凝结,产生出七色之外的甜蜜色;我看到一片榴梿林,闻到一股茉莉香,掠过一片芹菜风,此时我如同一弯月牙儿,和一百句情话冻结在你的笑容里,变成你旅游时买回的那枚琥珀。我是你的明媚黄,我是你的热情红,我是你的白杨金,我是你的海岛蓝,我以最浪漫的颜色出现在你的每一个今天。对,是我,是你醒来第一眼的我,是你醉后失语呼唤的我,是你假定的我……
我亲爱的媳,我不知道你在哪里,我知道我来晚了,你迟到了,但幸好是你,是你就好。
我亲爱的媳,你让我找你找得好焦虑,而一想到你同样找我找得也如此焦虑,我就难过得不能自已。真可悲,这世界那么大,我却无数次错过你,你一定想过我,你一定描绘过我,你大概跟朋友提起过我,你在年华里曾无数次惊艳到我,这一切让我感觉到你的可爱与生动,令我对你念念不忘,痴心妄想。
让我疯狂是你、热忱是你、逐渐成熟是你,岁月里慢慢变得让我懂事的也是你。可爱是你,腼腆是你,少女心滴出橙汁般笑容的是你。有一天,你突然出现,给予我所有的期许与幻想,携带你钻石般气质的简单,抹去我年轮般苍翠的复杂。你是我走进家中打亮的暖色光,你是我夏日里拧开的汽水饮料,你是城市每日黄昏的倒影,你让我屏息敛气,莫衷一是,你让我奔放从容,也让我潺潺委婉。
你让我所见的一切变亲切可爱,那亲爱的眼神、亲爱的雨伞、亲爱的唇膏、亲爱的书签、亲爱的票根、亲爱的皱纹、亲爱的十指扣……我亲爱的未来的媳,岁月婆娑,人情冷暖,纵有无懈可击,亦是孤掌难鸣,多一人不多,少一人就是少,夜不寐,饭不香,我是一个念你而生病的人,我不要久病成医,我要药到病除,而你跋山涉水挎着药箱一路赶来看我,你是我的私人医生,这一路风霜雨雪,你风雨无阻,容我掏心掏肺地说一句:
你,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