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鼠辈,胆敢在此造次!我的地盘岂是你能踏足之地!还不快滚!”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凭虚山庄秦渊,秦东山!老子今天就是来砸你场子的!”
“笑话!区区一个小鬼,还敢在此大放厥词!我本与世无争,你为何前来扰我清净,你们江湖大帮行事竟是如此龌龊吗!”
“我呸!少他妈废话!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姓秦!”
那一战,打得昏天黑地飞沙走石,北方龙潭的上空,绚丽的剑气如烟花般在云下炸开,三天三夜都没有停歇。
世人都传,有一位凭虚山庄的奇男子,最接近剑仙的人,仅有二十出头,便与北方那只经常欺人作恶的蛟龙大战了三百回合,最终将那恶蛟赶回湖中,终生再不敢出来作恶。
玄武城的人们对此赞不绝口,都为这个人出生于自己的城市而自豪,很快,此次交战便成为大家茶饭过后的话题,这位二十出头的传奇男子被一传十,十传百,传得神乎其神,成为了老百姓口中神仙一般的存在。
连小孩子饭后闲暇时光的游戏,都是扮成仙人与恶蛟的形象互相打斗,扮为仙人的孩子仿佛被赋予了什么至高无上的荣誉,边喊叫着“在下凭虚山庄弟子吃我一剑”,边将手里的木剑舞得有模有样。
凭虚山庄,这个神秘的江湖第一大帮,在人们心中的威望又提高了许多。
“哎呦…疼、疼…轻点轻点轻点…”
秦渊呲牙咧嘴地坐在小板凳上,丝毫没感觉到自己已经成了一个传奇人物。
旁边的师姐一把将膏药按在他脸上,没一点好气儿:“现在才知道疼,之前都干嘛去了??谁给你的胆子居然单挑修行千年的蛟龙,你这么厉害怎么不上天呢??怎么没一把掌直接把你劈死在那儿啊?你死了蓉儿就是我的了。”
说完,还对着一旁的小师妹抛了个媚眼。
秦渊委屈极了,揉揉眼角疼出的眼泪赶忙告状:“蓉儿,师姐她欺负我…”
“哎呀你这没良心的东西…”沈师姐道,“还会恶人先告状了。”
蓉儿噗嗤笑出声,款步走到他身边坐下,探出手去轻轻抚摸过那张脸上贴着膏药的伤口:“好了东山,你知道沈师姐一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怎么会真舍得你葬身于蛟口呢…”
接下来的话,某人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秦渊还从来不知道,习武之人的手竟还能这般温柔,他的心都化在了那柔软的指尖上,带着扑鼻而来清甜的香,满心的喜爱快要汹涌溢出胸口。这种感情就像一味药,甜蜜温暖,令人沉醉又着迷的药,触动抚平他伤口的痛。
视线中抹俏丽的身影,盈盈笑意浮现在水波浮动的眸中。
她到底喜不喜欢我?秦渊禁不住想。
想他一代大侠,敢于提剑单挑天地间最可怖吓人的魔蛟,有话必言,立志斩遍天下所有奸邪之物,却偏偏为情绊住了手脚,如此吞吐支吾,如此不善言辞。
何等的惭愧啊!
“我看啊,这小妮子也就在你这儿温柔一下了。”
李明渊弯些腰掀开门帘,嘀嘀咕咕端着些药走进来,人未至声先至,蓉儿的眼神瞬间化为一记眼刀,狠狠朝他来的方向剜去。
来人像是没看见一般,低垂着眼眸接着说:“你是没看见她把那些山贼小妖打得屁滚尿流,边哭边喊姑奶奶饶命的样子。”
女孩脸上的笑容僵住,像是裂纹般蔓延在脸上碎裂,她敛袖轻轻掩唇,在看不见的地方用力掐了李明渊一把,眸中寒意四起,两边分别写着四个大字:就你话多。
李明渊手一抖,险些把汤药全泼在秦渊脸上。
师姐卷起袖子涮好毛巾,端起盛满血水的木盆远远道:“他怎么可能看到,我们蓉儿今天知道他回来,可是特地换上了新衣赏呢,是吧?”
听到这句,蓉儿的表情再也崩不住,面颊唰得便是一片通红:“沈师姐!你胡说什么呢!”
秦渊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他可没见过李明渊口中的蓉儿,他眼里的蓉儿,从来都是最好看的,最可爱的。
“行了行了,别腻歪了,喝完这药赶紧去师父那儿,他老人家怕是又要说你。”一旁的李明渊看不下去,转头插话道。
蓉儿犯羞,秦渊也羞,他赶紧答应一声,仰头咕嘟几口便将那滚烫的汤药咽了下去,烫得眼角满是泪花花,头也不回便朝门外走去,把满脸的红都藏了起来。
“我这么帅,师父肯定不舍得说我的,放心吧!”
李明渊一脸冷漠,见那人走到看不见的地方,才向沈师姐的方向歪歪脑袋:“你说该不该告诉他城里给他建了个庙还立了好大一尊雕像。”
“别了吧,那他不真的要飞上天去了。”沈师姐满脸嫌弃,“你说他这次会跟师父吵上几天?”
“我赌三天。”
“太快了吧,我赌一周…”
……
秦渊兜兜转转来到师父的门前,踱步许久。
对于这个师父,他心里还是有点害怕的,一来这人毕竟是把他捡回来养大的人,这一把年纪,万一被气到心梗背过气去,穿出去怎么也不好听。二来要是师父被气死了,谁给他钱花啊。
思考半天,他决定老老实实推门进去,恭恭敬敬唤了一声。
“师父。”
蔺言之双手背在身后,背对着来人,本想转身发货,听到这声师父便宛如听到了父亲一般,火气怎么也撒不出来。
他叹口气,转身道:“你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吗。”
秦渊拱手回道:“回师父,徒儿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错。”
“你还这么觉得,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那天蛟龙拐走了多少人,那些人就没有妻儿父母吗!可是那些人的下场呢,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我只知道那条蛟龙一天不死,天下就一天得不到安宁!”
蔺言之大怒,将桌上的茶杯猛得砸在秦渊面前:“胡闹!那蛟修行千年正值化龙阶段,岂是你说斩便能斩的!那可是连陵山山主都没有把握祛除的大妖!你可能会死在那里!”
“若是死在那儿又有何妨!死在战斗中是我的荣耀!我心中有我的道义,我便是为此而生!”秦渊见他这般不留情面,也丝毫不甘示弱,高声呵道。
“你…!执迷不悟!拯救苍生不是你,不是你们的责任,你怎么还不明白!”蔺言之气结,抬手便要朝徒弟的面门打去。
秦渊扑通跪在地上,闭上眼睛,也不躲:“若是人人都有如此想法,那苍生靠谁来拯救。”
师父的手迟迟没有打下去。
“……滚。”最终,他放下了手,深吸一口气,“一周之内不要让我看到你,快滚。”
……
门口偷听的李明渊黑着脸,往沈师姐的手上拍了一锭银子。
门突然被猛得拉开,秦渊眼睛红红的从里面跑了出来,他瞥了一眼门口偷听的两个人,头也不回向房间冲去。
留下李明渊和师姐面面相觑。
庄门之外突然传来一阵高喊:“蔺如!你欠我的房租什么时候还!!”
蔺言之的声音震耳欲聋地从房间里传出:“滚!老子正心情不好着呢!”
“哎呀?给你长脸了?翅膀硬了就不用还钱喽是不是?给我滚出来!”
“不是…不是…没有…房租在宽限几天…我刚才什么都没说…我发誓!”蔺言之怂巴巴地走出来给人道歉。
门内的弟子们见怪不怪。
他们山庄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