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掐死你!!”
“哇二公子我没有全吃我还给你留了一个你看!!”巧儿从秦无涯的手中挣脱,连滚带爬跑到那个布包旁边,从里面翻出来一个灰色的小盒子。
他双手捧着盒子,如献珍宝般在秦无涯面前打开,盒子里面原本留了两个丹药的位置,而如今,那枚金灿灿的丹药只剩下一个,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原本秦无涯气不打一出来,但是看到巧儿这小心翼翼的样子,圆溜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盯着人看,他就泄了气,有再多脾气也发不出来。
盯着这样的眼睛,谁能下得去手呢。
巧儿见有效果,立马装得更可怜了,甚至还挤出几滴眼泪来,在那楚楚动人的眼睛里打转。
“…行了行了。”秦无涯叹口气,摆摆手,没有过多的追究,探手拿起盒子里面的金丹道,“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啊…我爹为什么让我带好。”
见他不再追究,巧儿松了口气,但一听到问题,浑身上下又紧张起来,支支吾吾道:“是…是…救命用的丹药…能够在濒死的时候保住人身上最后一丝魂魄,那将成为他还阳的唯一机会。”
“这么神奇…”秦无涯看着手上泛着金光的丹药,二指捏着把玩,“很珍贵吗。”
“当然很珍贵了!”见他没有责怪下来,巧儿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这可是有价无市的珍宝,当年会练此丹的唯一一人,因为这个丹药走火入魔再无音讯,导致整个世界不超过十颗!家主身上就有两颗是,我也没有想到的!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奇了。秦无涯想,看来他父亲也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身上的秘密还有很多,只是这丹…
他仔细观察着上面的光泽,普通金属一般的反光清晰映照着他的脸庞。
……真的能吃吗??真的不是金属球吗??他记得以前上课就学过某些人拿重金属练丹啊??这玩意儿怎么都不像是可以吃的东西啊!
似乎是看出来了他的想法,巧儿急得脚一跺,趁他没反应过来,捞起他手中的金丹就往人嘴里塞去,丢进口中探掌朝胸口猛地一拍,秦无涯一个哆嗦,喉咙一紧,将口中的东西吞了下去。
……我靠!
他心里一惊,随后是一阵天绝地灭的咳嗽声。
什么都没咳出来。
秦无涯的脸黑了一节,他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金丹噎在他胸口里不上不下,气儿都喘不上来,只能气若游丝道。
“咳咳咳巧儿…女孩子能不能不要这么粗暴…”
巧儿头一歪,眨眨眼睛:“巧儿是男孩子啊。”
……
……哈??
这个世界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秦无涯想起来之前在秦府的时候,头一次见面就觉得这个孩子灵动得可爱,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充满灵气的姑娘,加上又偶遇过几次,还碰到这孩子在秦府里浇花,蝴蝶和缤纷的花朵宛若与他融为一体,仿佛一个自然又美好的画卷。
是那美妙的歌声让这副画活了起来。
那嗓音清脆悦耳,传入秦无涯的耳中,牢牢揪住了他的心。
“金丝雀当然是雄的长得漂亮声音还好听啊,这点常识都没有,打扮成姑娘是作为一只妖行走江湖,女孩子方便生存一点嘛…”巧儿的眸中满是鄙夷。
幻想彻底被打破,连同回忆一起如镜面般破碎。
…乱了乱了,这世界彻底乱了,男女性别乱,年龄大小乱,主仆关系也乱了,他的身边就不可能出现一个真正的妹子是吗。秦无涯明确地感觉到自己的三观在逐渐崩塌。
“真笨…对了,我这是在哪儿啊?”巧儿左右看看,突然反应过来,这儿并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便如此问道。
秦无涯还没从震惊和严重的打击中反应过来,蔫蔫应道:“陵山。”
刹那间,巧儿脸上的表情变成了绝对的惊恐,秦无涯顿时觉得不对,赶忙问他怎么了,巧儿咬着下嘴唇,摇了摇头。
这时,门外传来了极轻的脚步声,如果不是他们有那么一瞬间的安静,这脚步声便如清风飘过一般,根本听不到。
很快,轻叩门框的声音细微回荡在房间中。
巧儿仿佛受到什么惊吓一般,化为一只金黄色羽毛的小鸟,钻进秦无涯的怀中。
来人是沈清岚。
他推门进来时,秦无涯刚把怀中的金丝雀藏得不露一点痕迹。
“……”
沈清岚什么都没有说,瞥了一眼桌上被扫荡的干干净净的饭菜,又看到倒出来的那半杯水。
“……啊。”
听到这声毫无疑义的干音,秦无涯和巧儿的心里咯噔一声,汗毛都竖了起来,两个人的心脏狂乱地跳动,都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哪想到沈清岚幽幽开口。
“这水…是三个月前的了。”
怀里的巧儿顿时干呕几声。
秦无涯想幸灾乐祸,心里都快笑癫过去,但是为了不暴露自己,也要拼命压抑想笑的冲动,赶忙也发出几声干呕掩去那只鸟的声音。
好在沈清岚没有过多将注意力放在这个上面,他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书,轻放在桌面上,言简意赅,一个字都不多说:
“看。”
随后便转身欲走,临出门前又回头,仿佛刚想起来什么一般交代:“明天上午出门。”
而后便如同他来时那样,风一般消失。
……
陵山后山的一个小山涧中,不像其它地方,遍地白雪寒风萧瑟,见不到一点绿色。这里是任何地方的都没有的,一片清脆欲滴的草原,红色的花朵钻出泥土,而这朵娇艳的美丽之下,却是一具森森白骨。
花朵从眼框中摇曳着长出,这片长期被血水浇灌的土地,茂盛的吓人。
新的尸体被扔在这里,摔得七零八落,他们的血顺着草地,渐渐干涸,却又一波推着一波,涌流去那尽头的槐树之下。
苍何踩在高处的一块巨石之上,看着眼前这一片凄惨的美景,握紧拳头。
他们都该死。
他这么安慰自己。
不必内疚,不必自责。
他们都该死。
半柱香的时间过后,他看了眼不远处的那颗光秃秃的槐树,纵身一跃,御剑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