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我看着他的眼睛温声答应，心里却想着，等京中回信，他对我不会再有如今的笑脸了吧。
无论我的怀疑是否成立，信送去的那一刻，我们的信任就此崩塌。
天幕节是当地最大的节日。
季衡提前安排好公事，说今天一整天他都属于我。
边境小城没有京城繁华，但百姓们对生活的热情并不因环境而减少。
每个人脸上的笑容就是边境风沙中最美的花。
我看着眼前的热闹，也露出真心的笑容来。
希望是我多心吧，不然眼前这安居乐业的景象恐怕……
季衡和我并肩走在街上，认识他的人纷纷扬声和他打招呼。
来这几年，季衡因没有架子，很受当地欢迎。
经过一个小摊，季衡拿起一个发簪，对我笑道：“阿瑶，你看，这是你喜欢的梅花簪。”
那是一个白色的簪子，只在末端雕着几朵精致简约的梅花。
当地有个特色技艺，就是用骨头雕刻成各种饰品。
在很久之前，当地人是用人骨雕刻的。
后来随着庆国教化得到推进，渐渐演变成现在用动物骨头雕刻。
但还是有些愚昧之人认为只有人骨才能被赋予力量，偷偷以人骨制作。
我怕其中混入人骨，所以从来不用骨雕饰品。
来这里第一年，有人献上骨雕摆件，我让人把那摆件锁在库房深处不让用。
那时候，季衡还笑我胆小。
我倒不是怕，只是敬畏生命罢了。
季衡看我没接，抬手想给我簪上，被我侧头躲过。
“我不用骨雕，你忘了？”
季衡笑容一顿，也想起来了。
他放下簪子，不自然地扯扯嘴角：“是我忙晕了，一看到梅花就想起那年我们的初见，倒是忘了这事。”
我们相识是偶然。
我居深宫，他是宫外无拘无束的小公子。
那年宫宴，我被其他公主私下讽刺，从宴会上跑出去透气。
我站在树下看梅花。
身后突然传来男子的声音：“你是想摘花么？”
说完，不等我回答，一只手径直伸过我的头顶，折下一支梅花。
暗香浮动间，我一回头，一个精致少年笑盈盈站在我身后。
此时，精致的少年被风沙磨砺成了可以抵挡风雪的大树。
我们也不复当初。
两相沉默中，几人结伴从远处过来。
“季将军。”
为首的少女朗声招呼，是边晴和军中的几名小将。
两方相遇，没一会儿就相谈甚欢，我被隐隐排斥在外。
我看到边晴头上也有一支骨雕簪子。
她伸手抚摸了一下簪子，似乎才看到我似的。
“公主，您今天也出来玩啊，真想和您一起逛逛，可惜刚刚收到消息，军中有事相商……”
这拙劣的借口。
真有要事怎么会慢悠悠过来？
还故意在这里聊了那么久才说？
但季衡信了，他为难地看向我。
“阿瑶，我去去就来，你先……”
我不等他说完，出言打断，“没事，你先忙正事。”
季衡握了握我的手，心虚地撇开视线，然后匆匆带着边晴他们离开。
边晴落后一步，突然回头。
发现我在看她，她扬起一抹微笑，眼神得意。
当初我拒绝她住进将军府就结下了梁子。
后来，她借公事挑衅我，我对她的提防和提醒都被季衡当做女子间的醋意。
现在季衡连敷衍我都不愿意多用心。
他是不是忘了，当初他决定从军，我也跟着看兵书学学武艺的。
我带着墨芸乔装打扮去了军营。
就看到边晴把季衡和几个小将围坐篝火边喝酒吃肉，好不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