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容汀，他又发什么疯呢？”
唐金玉拉着人一溜烟跑出了大厅，站在屋檐下捂着嘴小声询问，“他不是最讨厌和人撞衣服吗？怎么还特别换了身红的？”
以唐金鸣的讲究性子，别说撞颜色，撞花纹都不乐意。
容汀掩唇轻笑，看着小姑子别别扭扭的小眼神，如实道：“大概是爹娘方才夸了妹夫好一会，他感觉自己失了宠，特意打扮好看些来固宠吧。”
唐金玉一言难尽地望着容汀，既觉得这行径恐怕只有三岁稚童会做，又觉得放在唐金鸣这人身上还挺符合常理。
她不由撇了下嘴，嘀咕道：“赵佑一年到头灰头土脸的，过个年打扮一下怎么啦，还特意过来比，幼不幼稚……”
“哦？”容汀一挑眉，笑道：“他怎么不能打扮了？他现在也是一年到头穿朝服，过个年打扮一下怎么啦？”
这算是用一模一样的话还给了小姑子。
就像唐金玉会下意识袒护赵佑一样，容汀也会给唐金鸣撑腰。
哪怕她其实也觉得对方挺幼稚。但这是关上房门说的话，对外还是要统一口径的。
唐金玉做了一个夸张地嫌弃表情，“我的天呐，你现在的表情和他一模一样。”
说罢还捂起了脸假哭，“完了完了，我的小嫂子不和我天下第一好了。”
容汀认识唐金玉将近十年，早知道对方戏瘾大，当下没好气道：“本来就不和你第一好，毕竟我和容青一看就是夫妻。”
唐金玉一转眼珠，拉了拉容汀的袖口道：“那，那……你们是夫妻，你不能容忍他自己打扮吧？”
容汀抬了抬眼，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我是无所谓的。你使坏可别告诉我，我不听。”
“走嘛走嘛！”
唐金玉鼓了鼓脸，更来了兴头，乱拉带拽趴在容汀耳边一阵嘀咕。
“哈，我又赢了。”
唐山笑眯眯地放下手里最后一张牌，不紧不慢地将桌面筹码收进自己的抽屉里整齐码好。
余光扫过身边好似走神的儿子，借着洗牌的功夫与妻子对了个眼神。
看见了对方眼中隐隐的无奈。
唐金鸣可是他夫妻二人看着长大的，什么脾气了解得一清二楚，通常一抬眼皮就知道对方的意思。眼看对方换了一身衣服，还老神在在地往人堆里凑，他们就隐约明白是和女婿别上苗头的。
唐夫人摇摇头，心说儿子有够无聊，女婿本就是心性内敛的，对家里人压根没什么心眼，这苗头别的估计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玉儿和汀儿呢？怎么跑了就没回来了？”
唐老夫人抓了一把新牌，慢条斯理地整理着牌面，状似随意问道。
一旁的嬷嬷随即了然，上前两步道：“少夫人和小姐似乎寻了乐子，往九思院去了。”
“这俩姑娘……”唐老太爷咂了一下牙，似乎手里的牌面不大好，一边接嘴道：“要我说，容汀和玉儿关系好得跟亲姐妹似的，早年就该认个干亲。”
“不妥。”唐金鸣慢悠悠道，伸出手抽了父亲一张牌，替他出了第一张，“干亲结姻，听着不像话。”
“嘿！你小子！”唐山一不留神被人抢了先，无奈道：“你要打就换你上，别动我的啊。”
知道是不爽老太爷又故意用这种玩笑话逗人，但也不能拿亲爹撒气啊。
唐金鸣眼皮都不带抬的，“一家人，不分你我。”
唐夫人看了看儿子漫不经心的眉眼，又看了看仿佛始终游离在局势外的女婿，心里叹了口气。
明明岁数越来越大，怎么人还是这么幼稚？
唐家过年十分随意，玩到饿了就吃饭，吃完饭就继续玩。今年京中流行起了西洋的烟花，唐金玉提前兴致勃勃地定了一批，打算在年夜饭之前先玩一波。
“快去寻寻她们，怎么还不来呢？”
因着安排好了活动，等天一擦黑，唐家众人就各自穿好棉衣走到室外，打算先看一看烟花。
唐夫人左等右盼都没看见儿媳妇和女儿，终于忍不住四处找起人来。
“娘！”
就在她四下扫视的时候，唐金玉不知从哪个嘎啦拐角蹦哒了出来，身后还跟着眉眼恬静的容汀，笑吟吟地向她拱了拱手。
“我仿佛听见您想我了，就飞快出现啦。”
唐夫人眼中划过一丝惊讶。
“你们这是……”
唐金玉和容汀消失这么久，就完全换了一个模样。皆着正红裙衫，唐金玉身上绣着梨花银杏，容汀则是荷花鲢鱼，都是极为吉利应景的花纹。女儿家肤质莹白通亮，就算是如此明艳的红色，也能撑得住气场。
“你们也穿个应景？”想起儿子之前的话，唐夫人不由笑道。
唐金玉嘿嘿一笑，却不回应。一溜烟跑回了赵佑身边和他咬耳朵。
“是玉儿和容青不知多久前就私下准备的，今日玉儿才给我看。”容汀却不能像唐金玉一样撒腿就跑，有些脸热地向婆母解释道：“她说有情人都要穿成套的衣服，容青似乎也由着她闹……”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也宛如小孩般跟着唐金玉一起折腾，不由更加羞耻，脸色愈发泛粉带红。
唐夫人无所谓地笑道：“这样也很好。”
她后退两步仔细打量儿媳的衣着，觉得这荷花鲢鱼的纹路与她的性情相得益彰，既有水与花的温婉柔和，又有鱼儿的灵动鲜活，实在是很应景。便不由赞道
“这身衣服很适合你，我瞧着这花纹像是鸣儿的手笔。”
容汀笑得更害羞了，眨了眨眼没说话。
他自然知道这大概率是丈夫亲自描的花纹，要不也不会没有什么抵抗的换上新衣。毕竟这种穿新衣服显摆的事，其实她不太好意思做的。
唐夫人笑了一下，彼此心照不宣，道：“好了，我不扣着你了，去找鸣儿吧。”
等唐金鸣看到焕然一新的妻子时，毫不掩饰眼中的惊讶。但很快就转为了刻骨的温柔。
“很好看。”
他弯眸淡笑，为妻子扶正发间的鸾鸟金步摇，指腹不经意蹭过对方的眼角，好似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唐金玉点燃一束最大的火焰。火树银花映照在每个人的眼里。她大声喊道
“新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