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齐光离开后,回他自己的房间,脱下沾染了奢华宴会气息的燕尾服,挽起衬衫袖子,进盥洗室,洗了把脸。
叶祖忠前来汇报:“大少爷,姜小姐她被盛太的人,带到了212号房间。”
“好。”盛齐光简单应了声,抽出面纸,静静擦脸。
不言不语,周身气压却明显降低好几倍。
他在无声地表达自己的愤怒。
叶祖忠呼吸有些难,但,仍旧坚强地堵着路,试探道:“大少爷,盛太那边怎么办?你这么做,你们会闹僵的。”
“这样有问题吗?”盛齐光挑眉,和母亲走上某个对立面,是每个人的人生必经之路,只不过,他提前了几年。
“有,”叶祖忠最不愿看到他们母子闹翻,他夹在中间,难做人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您会伤了盛太的心。”
“忠叔,你也明白,孩子大了,总得有一个人伤心的。”盛齐光做了个让开的手势,语气是夹杂着不耐烦的客气。
“大少爷……”雷神之剑,就悬挂在头顶,叶祖忠眼皮直跳。
然,想到盛太,他坚持不让,用心良苦地劝道:“您要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已经长大成人,独立,可以跟盛太谈,没必要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为了个姜美树,跟盛太闹成这样,太不值得了。”
盛齐光客气的表情,一下子冷下来:“忠叔,为美树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
叶祖忠当然知道,大少爷对姜美树是认真的,就像他对盛太一样。
于是,有点愧疚的,嗫嚅道:“大少爷,对不起,我私自做主,把姜小姐送回家了。”
“心疼你的老情人是吧?”盛齐光本来冷冷的脸色,这会儿,沉得阴云密布,简直咬牙切齿。
盛齐光想见姜美树,确认她到底和那个姓谭的到底怎么回事,叶祖忠倒好,直接把人给送回去了。
想要见到她的方式有一百种,的确不急于这一刻,可是,十一点的飞机,就要到了,他想跟她正式告别一次。
酝酿了许多的话和情绪,就这样,被阻断了。
“滚。”盛齐光指了指门口,是命令吩咐的口吻:“从今以后,你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少爷,我……”叶祖忠一颗老父亲般的用心,就这样被误解了。
“光仔,这是怎么了,跟阿忠生这么大气?”霍于归步入房间,一脸关切。
“少爷不让我跟着了,”叶祖忠咧咧嘴,苦笑,“盛太,我还能再回你那边吗?”
盛齐光冷冷堵住他的话:“我的意思,是你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盛家,阿妈可有意见?”
“光仔……”毕竟跟了自己几十年,让他五十多岁了,离开盛家,霍于归还是于心不忍的,但她,也只能安抚儿子的情绪:“好,光仔,你的人,你处置。”
“我还有点事。”盛齐光换了件外套,负手离开。
霍于归拍了拍叶祖忠的肩膀,安抚道:“阿忠,委屈你了,过段时间,等光仔心情好了,他自然会叫你回来的。”
“是……”叶祖忠暗想,您若是知道我做的事情,估计会想把我贬到马来西亚当小工的。
霍于归紧走几步,追上盛齐光,跟他一起下楼:“光仔,今晚玩得开心吗?”
“还行。”盛齐光声调不冷不淡。
“你要求一向高,还行,就是不错喽,”霍于归温柔地笑道:“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
盛齐光看了她一眼,打断,“阿妈,我已经让人送姜美树回去了。”
“光仔……”霍于归尴尬地合上嘴。
盛齐光并未指责她什么,只是用警告意味的口吻说:“阿妈,请别在我面前玩这种把戏,多说无益,嗯?”
“光仔,阿妈是为了你好。”是在前几天晚上,霍于归无意间听到了盛齐光的梦话,听到他喊姜美树的名字。
所以,霍于归备了这么一份礼物,打算提前带姜美树去美国,给盛齐光一个惊喜来着。
“阿妈,为了我好,就不要再插手,”对于霍于归今晚的安排,盛齐光很是恼怒,只是,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和母亲吵架,据理力争。
现在的盛齐光,更习惯通知她自己的决定,说:“去美国的事情,我自己会安排,不劳您插手,尤其,是医生人选,我自有决定。”
“阿光……”霍于归徒劳地张嘴,却只字说不出。
“老豆最近跟一个叫靳娜娜的女人走得很近,母亲您,还是去处理那个女人吧。”盛齐光扣住母亲的肩膀,手指很用力,“别再跟我斗了,姜美树,不是那只猫,而您,也已经不是我的对手。”
“好。”这场角逐,霍于归彻底败下阵来,她已然明白,儿子的控制权,被他全部拿了回去。
从今以后,她就,只能把他当个拥有独立人格的男人,而,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儿子了。
对于一个母亲而言,只是心酸的事情。
不过,对于一个女商人,却是值得欣慰的好事儿。
终于,后继有人。
余下的时间了,她要开始收拾盛振公在外面招惹的野花野草,打理后花园里的杂草杂种了。
这晚开始,霍于归把工作上的事情,完全交给了盛齐光,离开花城,回了香岛。
盛齐光则又一次改了去美国的日期,寻着,合适的时机,再见一次姜美树。
姜美树此刻,安然的睡在015号楼暂时布置的卧室里,并不知晓,阿青阿红替她躲过什么灾难。
只是在梦里,看到盛齐光的背影,离她越来越远,最后,彻底模糊,消失不见,怅惘的,低低的叹了口气。
少年如一阵穿堂风,无意间路过了她的生命。
而今,夏天,正式结束了。
“霍同志,你好,我叫姜美树,之前,在快餐店,我们见过。”翌日,姜美树按照谢启勇的提示,顺利,找到了霍伯远。
他的确很出名,那些建筑工都知道这三个字。
除了长相出众,气质凛然众人,更因为他的专业技能知识,很令他们钦佩。
“何事?”霍伯远话很少的样子,粗粝黝黑的手,用刀叉,动作优雅地拨弄碟子中的钵仔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