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蔚白抱着他,低低浅浅地哼着,最后干脆什么也不理直接倒在他怀里。
太累了,不奉陪了。
看着瘫软在自己怀里的小姑娘,无可奈何的笑声回响,他终还是顺从她的意思抱了她回床上。
拥着她清香淡淡的身躯,男人星芒点点的眸轻轻合上。
......
鹿蔚白第二天是从一场噩梦中醒来的。
梦里她又回到在医院陪父亲的那段时间。她那样幼小无力地陪在病床上的父亲身边,全世界的恶言恶语都砸在她身上。
父亲抱着她,一点一点哄慰,然后渐渐合上眼睛,她怎么叫也醒不来。
随后,有人骂着扫把星将她关进一间漆黑的屋子里。
她想叫,却如被什么堵住了喉咙半点声音也叫不出来。
挣扎着,哭泣着,最后她推开屋子的门,却发现门外的是无尽的深渊。
“啊——”
叫声伴随层层冷汗,她一瞬从噩梦里挣扎着醒来。
沉梦中的男人转醒,一手将她搂入怀中,一点一点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没事,噩梦而已。”
像是哄一个小孩,温声细语。
鹿蔚白拍了拍胸口,发现自己身上的是他的白衬衣。
袖子没过指尖,她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顾先生……”她轻轻回头,唇瓣的血色还没回来,余惊未了。
噩梦不可怕,可怕的是里面参杂的种种回忆。
顾锦衍将她抱入怀中,轻轻将她的脑袋按在胸口,“没事,我在身边。”
鹿蔚白重重喘了一口气,轻轻往他怀里拱了拱。
“抱歉吵醒你了,你继续睡吧。”
她再抬手抱了抱他,转身就想下床。
“再休息一会,你没有衣服能换。”顾锦衍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被子里带。
鹿蔚白刚碰到地面的脚尖一怔,是啊……昨天晚上他们……
女孩温顺而乖巧地被带入怀里,顾锦衍吻了吻她的额头。
“怎么全是汗,梦见什么了?”
他的声音很柔,极点的宠。
鹿蔚白摇了摇头,她没有和别人分享梦境的习惯,而且不过梦一场,醒来就忘记大半,她没必要去深究到底梦见了什么。
她再躺了一会,门铃就响了。
鹿蔚白本来想起身去开门,但顾锦衍却将她定在床上,抬手取了一条围巾围在自己腰际。
她在床上看着他的身上刚毅的线条,突然想起昨天晚上……
脸上倏然燃起火焰,烧红一片,她别开眼埋在被窝里,耳尖都在发烫。
男人扫了她一眼,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恶劣到极点。
取了衣服,鹿蔚白也不磨蹭,在浴室里洗漱一番就出去准备。
今天工作还有不少,迟到是对剧组最大的不尊重。
顾锦衍将她送到剧组门前,鹿蔚白收拾好了就下车,不敢再久留。
而片场里,她第一个见到的是郁挽年。
她坐在椅子上翻看着剧本,很认真地在复背台词揣摩角色。
鹿蔚白扫了一眼,往自己的组里走去,可身后却传来她的声音。
“小鹿……你和他是不是领证了?”
郁挽年的声音很轻,带着那么些试探。
鹿蔚白不知道她是怎么发现自己来了,只是她既然能开声问,也没什么好隐藏的。
“大概是吧,昨天下午的事情,郁小姐消息真灵通。”
她抿唇轻巧地笑着,眼底疏远冷漠的意味不能更甚。
郁挽年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一双眸倏然失了色彩。
明明心底痛苦到极点,可是她依旧哑着声音。
“嗯,四年前我错过了他,现在小鹿你可要好好抓紧。”
说得似乎轻而易举,像以过来人的身份在警示着她。
“噢。”鹿蔚白无话可说,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字,随即转步就想离开。
“你和妈说了吗?她昨天回国了,听说是来见你了,但是你不待见她。”
她刚回头,郁挽年逐声又问。
“没有,慕太太贵人多事,既然郁小姐你现在知道了,就麻烦和她说一句吧。”
她蹙了蹙眉,声音却依旧轻而缓慢。
“小鹿,不要逃了,不管你有多不待见或者是恨她,她始终是你的母亲,你始终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郁挽年上前几步扣住了她的手,不让她前进半分。
有时候鹿蔚白想过,如果眼前的人是个飞扬跋扈的大小姐那该多好,她只要露出不耐烦,她绝不会像这般抓着她的手。
可是郁挽年一如十五年前是这个样子。
无论她在镜头前的光芒有多亮,在她面前就像一个关爱她的小姐姐,摆不出任何架子。
“郁小姐,你应该清楚地知道我讨厌你们,也不待见你们,没必要这么闹,大家都不高兴。”她抽回自己的手,脸上的笑容殆尽。
“慕太太当初说过,她就当那十个月做了一场噩梦,这辈子只有郁小姐这一个女儿,让我记在心里一辈子。”
提起这件事,郁挽年的表情很快就僵住,有些难堪。
“我现在都还铭记着,怎么慕太太先忘了。而且就算慕太太忘了,郁小姐你总该记得清楚才是,现在这么拉扯真的像笑话。”
鹿蔚白负手轻轻推开她扣在自己手腕上的手,言笑晏晏的模样。
一句道别也没有,她从郁挽年面前转步离开。
又是人头济济,她和她分道而行,疏离遥远得似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郁挽年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握紧又松。
……
日中,鹿蔚白是最迟才拍完她的镜头,十分疲倦地趴在化妆台上。
昨天晚上折腾到大半夜,醒来又是因为一场噩梦,她想趁着大家吃饭的时间补个觉。
然刚趴下没多久,身上倏然披了一件外套。
半梦半醒间抬头,鹿蔚白看到了乔南的脸。
似乎是没想到鹿蔚白会那么快醒来,乔南清秀英俊的脸上倏然浮现一层淡淡的红色,不好意思地看着她。
“抱歉,我以为你睡着了,怕你着凉才给你披的。”
鹿蔚白笑了笑,抬手将他的外套轻轻脱下放到他的手里。
“谢谢,但是我只是稍微趴一下,现在清醒了。”
她不太喜欢别人的衣服,别人的味道会沾上来。
这是她从小就有的怪毛病,因为小时候她很喜欢母亲身上的淡香,可后来那个味道却成了她深夜最折磨的铁链。
乔南收回衣服,眼神飘了飘,最后还是落在她面前。
“小鹿,今天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