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蔚白望着他，轻抿嘴唇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抱歉，家里规矩严，下一次吧。”
回绝得很礼貌，鹿蔚白觉得如果她擅自应了乔南这个约，顾先生答不答应是一回事，但她至少逃不掉一顿罚。
乔南望着她，思索良久最后却还是点头答应。
毕竟顾三少的警告，他收到过一次。
工作结束，因为今天简桥注重补拍郁挽年的戏份，鹿蔚白倒是早早就可以离开。
临行，鹿蔚白收到鹿淮桉的信息。
——爷爷和奶奶今天中午回国了。
转而，她将电话拨通给顾锦衍。
很快就接通，低醇的男音悠慢从容，“怎么了，小白？”
鹿蔚白怔了怔，自从清楚他就是那个陌生号码之后，仍是不习惯他那声亲昵到极点的小白。
犹如恋人耳语，厮磨缱绻。
“顾先生，我爷爷和奶奶回来了，我能去看看他们吗？”她拿着电话诺诺地问道。
“去吧，迟些我去接你，领证的事情也得和两位老人家说说。”
轻笑声带着慢意，顾锦衍似乎很满意她的乖巧。
鹿蔚白点头挂断了电话，别了唐禾就往鹿淮桉发给她的酒店赶去。
哥哥鹿淮桉一早回国，也在午间两位老人下飞机之前布置安排妥当，当一切处理好之后他才给鹿蔚白的信息。
毕竟是鹿家的长子，他从小就接受最正规的教育和训练，接手处理鹿氏的一切。
只可惜他终究掌不了实权，因为他是鹿卓廷当年收养的。可无法改变的是，他算是鹿蔚白由懂事到现在最信任的人。
鹿蔚白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门口等着她。
“哥。”鹿蔚白扬起唇角露出笑，一双眼睛如三月暖阳晕染春光，璀璨夺目。
鹿淮桉推了推眼镜，温文儒雅的笑，“爷爷奶奶等着呢，快进去。”
鹿蔚白点了点头，随他走进包间。
刚进门，她便看见到餐桌上的两位老人家。
鹿老爷一头白发，但当年威慑众人的气概一丝未退，双目浅浊却隐含着锐利如鹰的光芒。
爷爷在鹿蔚白的印象中不严厉，但是也不是爱笑的老人家。
以前鹿氏还是父亲鹿卓廷掌手的时候，爷爷最爱的就是和她一起种种花浇浇水什么的。
爷爷和那个女人的关系很不好，却异常疼爱她。
鹿蔚白深知这一点，却也因为这一点，她才被遗弃在雨中。
“爷爷，奶奶。”回过神，鹿蔚白牵出一个温淡的笑来。
鹿奶奶看着鹿蔚白随即轻轻招了招手，眼角的褶皱堆起笑意，慈祥又温和，“小鹿来了。”
“好久不见，奶奶越来越年轻了。”七十多岁的老人家，一头微卷的银发。
鹿蔚白落座在她身侧，一如小孩般乖巧听话。
“爷爷奶奶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都准备好去接机了。”她带着小小的不满，语气却是温软撒娇的。
“淮桉说你在拍戏，奶奶不想你跑来跑去。那个圈子里到处都有人盯着，一点小事也能让看热闹的借题发挥，你刚出道，可不能有这种负面新闻。”
鹿奶奶温温笑着，凝着鹿蔚白。
那双微浊的眼眸里漾开一丝波澜，似有话要说，却兜转咽入腹间。
“没事，也就是个女二号，戏份也没主角多，只要奶奶想见，小鹿立刻就从剧组里咻咻地过来了。”
鹿蔚白起身给老人端汤，稳稳地放在她面前。
“你这小鹿就是会讨奶奶欢心。”鹿老爷嘴角漾开淡淡的笑意，示意鹿蔚白坐下。
言笑晏晏间，一道身影倏然出现打破气氛。
鹿蔚白清晰地看见身前两位老人家在看见郁挽年的瞬间脸色暗沉下来。
“原来今天是鹿老先生和鹿老太太归国的日子，我在门外看到小鹿就想和她打个招呼。”
郁挽年拢了拢自己的长发，含着没有情感的笑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鹿老爷声音瞬间落到冰点，看着她一步一步朝餐桌走来。
鹿淮桉站了起身，一张脸的线条严肃，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郁小姐，这么巧。”
郁挽年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随之把手里的一份剧本放到鹿蔚白手里。
“别这么防备的样子，我也不是专程找你们的。”郁挽年掠过鹿老爷和鹿奶奶，浮起星点讽笑，转而又回到鹿蔚白面前。
“小鹿，你的剧本编剧修了一点，简导本来要给唐禾，不知怎么就转交到我手上了。”
“郁小姐亲自给我送来，麻烦了。”鹿蔚白沉着一张脸，冷冷地睨了她一眼。
郁挽年两声再笑，“那我就走了，陈程还在外面等着我。”
她走后，餐桌上的气氛骤然低压，沉重至极。
“小鹿继续吃吧，今天奶奶点的都是你爱吃的。”
鹿奶奶率先发声打破僵局，似乎当作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依旧温笑着。
“你现在和那个女人重新联系上了？”鹿老爷却没有选择视而不见，置下手中的木筷看着鹿蔚白。
她低垂的眼眸徐徐上抬，抿出星点笑意，“哪里的事，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她的。”
气氛全然打破，鹿淮桉蹙眉看着身侧的鹿蔚白。
她的表情淡漠凉薄到极点，那个女人始终是她心底最深的伤疤，不会消失，也不会揭开。
“小鹿，当年那个女人逼你父亲病发离世，奶奶和爷爷很难过，一时之间迁怒了你，让你在外面受了一点苦头是鹿家的不对，但至少在那时候你爸爸是真心疼爱你的……”
鹿奶奶岁月布满的脸上漾出一丝悲戚。
“奶奶，我知道。”鹿蔚白启声制止，声音不大却皆是笃定，“我都知道。”
她知道鹿家在担心什么，也知道她当年被鹿家拒之门外的真正理由。
只是那始终是过去了，一开始抛弃鹿蔚白的人是她的母亲，而后来将她认回去的是自己的父亲和鹿家。
即便是短短一年的恩，她也会报。
舒了舒眉，她重新扬起笑意。
“对了，有一件事忘记跟爷爷奶奶说了，我和顾先生领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