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这样，你觉得我还会放过你？”
顾锦衍抬手轻轻理了理自己的领带，逐步朝鹿蔚白靠近。
鹿蔚白重新闭上眼睛，可依旧是那副淡然自若的样子。
“你要知道，不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我都是对你没有感情的，强迫可不是一件好事。”
她知道如果顾锦衍要，那么她必定没有机会拒绝，她赌的，就是顾锦衍对鹿蔚白的愧疚感。
“顾三少你应该记得，三年前正是因为你的强迫，你亲自把她送上了绝处。”
如果不是顾锦衍，她鹿和怎么会醒来？
如果不是他顾锦衍，鹿蔚白为什么又会变成过去那个懦弱的女人？
如果不是他，她又为什么到现在，会强迫自己去模仿鹿蔚白，然后顶着这个不属于她的名字活下去？
顾锦衍驻步在原地，目光似玄寒的冰块，驻步冻结。
“好了，至少我和你在感情上没有关系，但是我毕竟是你的演员，如果还想我替你赚钱，那么就让让吧。”
没有睁眼，她却听到男人离开时候的脚步声。
门启，又关。
鹿蔚白的手狠狠握紧拳头，砸在扶手上。
看来……现在的她还是不能支撑这幅身体么？
“算了……”
她轻轻叹下一句，随之闭上眼。
张郄再看到鹿蔚白的时候，刚好半个小时，而顾锦衍在二十分钟前已经离开。
她出来之后，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包括洛葵。
洛葵的眼睛一直跟在鹿蔚白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现在的鹿蔚白……和刚刚有些不一样。
“张导，准备吧，我可以了。”
女人淡淡留下一句，随即抬手取下外套，转步走入镜头。
张郄错愕地惊了一下，随即轻轻笑了一下。
“哪里有不一样，不过回到曾经了而已。”随即，他回头看着演员和摄像，“好了，大家准备！”
……
“陈法医，我的哥哥……他真的死于意外吗？”
小桃坐在轮椅上，淡淡回头。
日落时分昏暗的暮色透过窗，洒在她的脸上，半虚半实，半明半暗。
“是啊，怎么了？”
陈安的声音不起波澜，淡淡地留有似笑而非的语调。
“但是，他的伤……我不能相信是车祸造成的。”
小桃回头，淡淡地看着身后的医生。
陈安只是推着她的轮椅，带着她漫步在医院外的草地上。
“小桃，你觉得世界上什么样的人最可悲？无知还是大智？”
轮椅上的女孩目光却从未从女人精致的脸上移开半分。
“当然是无知的人。”
“可是啊……知道一切之后，不是更痛苦了吗？”
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而困，为什么而哭，为什么死去，难道不是另一种可怕么？
“就比如，你这么相信我，我却是杀人凶手。”
黄昏的光刺目，在陈安的眼镜上反折闪烁，小桃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她推倒在地上。
轮椅被摔在一边，小桃狼狈地趴在地上，随之而来的便是陈安的手。
呼吸渐窒，小桃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抬手去抓。
陈安不慎，脸上被她抓出一道伤口。
“所以，成为可悲的知者，和你哥哥一起离开吧。”
最后，她笑了一下。
洛葵到这一刻才知道鹿蔚白的可怕。
明明和半个小时之前这个人是同一个人，可是她却感受到一阵深入骨髓的恐惧。
似乎她本身，就是那个沾染鲜血，为复仇而归的陈安。
她手的力度把握得刚好，能让她脸色微红却不危及她的性命，可是洛葵却感觉自己要死去。
或许这就是碾压吧。
她是个天才，在这一点上洛葵无法否认。
可是她是怎么做到的呢？
明明半个小时前，有的还只是生硬的，普通的演技……
张郄看着设备里的画面，笑意越来越深。
很好，他很满意。
这才是鹿蔚白该有的演技。
“好，Cut！非常棒！”
他摆手，叫停镜头。
洛葵这才看着鹿蔚白抽回自己的手，淡淡地从她身上起来。
“咳咳，咳咳……”
洛葵捂着自己的脖子，咳嗽剧烈。
她明明没有什么事，可是为什么就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
在鹿蔚白面前，她终究是一个卑微的配角么？
“抱歉，我是不是用力了？”
面前倏然出现一只白皙的手，洛葵顺着手臂往上看，对上了鹿蔚白的眼睛。
一瞬，她倏然恍惚了一下。
分不清是眼花还是错觉，她只感觉这一刻鹿蔚白的目光异样不同。
可是，她却说不清是哪里不一样。
“谢谢。”
她搭上鹿蔚白的手，颤巍巍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鹿蔚白凝下目光看着她的腿，淡淡地开口，“腿还没好么？”
“嗯……没有完全恢复，但是现在已经可以走路了。”
洛葵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回答。
她不知道为什么鹿蔚白现在才会问这个问题，明明《尽兴》已经拍了不少日子了，她也应该看得到自己是走是坐才对。
但是现在，洛葵不敢猜想太多。
“注意身体，好好休息。”
话末，鹿蔚白转步离开。
张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轻轻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鹿蔚白回到休息室，双目抬头看着天花板，久久地出神。
已经三年了……
她轻轻拿着手机屏幕，里面的屏保是念念睡觉的模样。
鹿蔚白笑了一下，抬手触了一下屏幕上的照片，随即重新躺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经纪人李栎再回来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重新躺在椅子上的鹿蔚白微微扶额，将她叫醒。
“小鹿，该回去了，不要睡了。”
她这一拍完戏倒头就睡的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改过来？
良久，鹿蔚白才渐渐醒来。
看着面前的女人，她轻轻摇了摇头，“拍完了吗？”
“当然了，你是睡懵了么？在说什么傻话？”
李栎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似自言自语地轻轻低估，“也没发烧啊……一个小时之前的事情怎么就不记得了？”
鹿蔚白敛眸，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好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