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池霄拉住夜暮霭，皱眉道，“等等，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让我照顾她？”
夜暮霭淡淡的把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拍下来，语气冷漠：“就是你说的意思，我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
凌池霄寻思着这也没浪费多久的时间啊，多数都是他们的人在教墨弦，墨弦自己悟性也不错……夜暮霭为何突然这么说？
凌池霄知道夜暮霭说一不二，闻言只问：“为什么？你不是挺稀罕她的吗？”
夜暮霭一愣，随即皱眉，矢口否认，“你胡说什么？”
凌池霄似乎从中看出来什么，“你那洁癖的毛病加深到这个地步了？不至于吧？”
“不是这个原因。”夜暮霭制止他胡乱的猜测。
凌池霄眯了眯眼，突然把手揽上夜暮霭的肩膀，以一个哥俩好的姿势把他拉了过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夜暮霭沉默不语。
凌池霄望了望身后的厢房，又看了看近距离夜暮霭满脸阴郁的脸色，道，“反正这离书房不远，我们去书房说？”
夜暮霭没说话，凌池霄就当他默认，生拉硬拽的把他拖去了书房。
“现在你给我说说吧！”凌池霄把一杯茶放在他面前，“你俩到底咋回事？怎么她要死不活的，你也要死不活的？”
夜暮霭白了他一眼，“什么破比喻。”
“那你到底怎么了？”凌池霄摸着下巴，“兄弟，你这次回来很不对劲啊。”
夜暮霭沉默片刻，端起茶，道：“我也不知道。”
凌池霄挑眉，“我们用简单一点的说话方式，你说你这次感觉如何？我听大夫说你这次也没受什么伤啊……”
夜暮霭抿了一口杯里的茶，“我……你知道墨弦吧？”
凌池霄感觉莫名其妙：“当然知道啊，她不就在府里待着吗？”
“你也知道我为什么要帮她，对吧？”夜暮霭抬眸看向凌池霄，试图得到一个答案。
凌池霄没懂他这叙事方式，反问道：“难道不是因为墨业嘱咐吗？”
夜暮霭沉默片刻，“对，是因为墨业。”
“他怎么了？”凌池霄坐在他对面，明显不知道为何突然跳跃到了这个地方。
“我对墨弦……”夜暮霭皱着眉看向凌池霄，“我对她有种奇怪的感情。”
凌池霄颇为八卦的挑眉，“哦？什么奇怪的感情？你想成亲了？”
夜暮霭的回应是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好的，我闭嘴。”凌池霄做了个封嘴巴的动作，“你继续说吧。”
“因为墨业的关系我想保护她，有时候也纵容她一点小脾气。”夜暮霭继续说道，“她要什么，我都以别人的名义给她了。”
她想学习，想随案，于是他给狄明书暗地里打了个招呼。
她缺银子，他就给了银票。
“你这么做意义在哪里？”凌池霄觉得他这种举动多余，“你直接告诉墨弦是以你的名义不就行了吗？”
夜暮霭不明白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并没理解他的意思。
凌池霄恨铁不成钢，愤愤道，“我之前用你的车架送她回墨府，你知道为什么吗？”
夜暮霭迟疑点头，“因为你没有车架。”
凌池霄：“……”
“滚！”凌池霄怒了，他笑着骂道，“什么叫我没有车架？那我也大可以让小厮随便叫一辆马车啊！怎么就非得要你的呢？”
夜暮霭对于感情没绕过弯来，还是皱眉，索性直接道：“不知道。”
“因为我想让别人知道墨弦是你这边的人。”凌池霄认真道。
夜暮霭闻言觉得他不可理喻，有些怒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万一我最后没有和她……那你这样岂不是很败坏她的闺誉？”
凌池霄啧了一声，“你怎么就这么拎不清呢？”
夜暮霭皱眉，“什么？”
“当时她刚从牢狱里出来，刚洗脱嫌疑……”凌池霄白了他一眼，“在这之前她的名声已经在帝京坏了，她如果就这样回了家，那她在墨家的处境会变得非常艰难，你懂吗？”
夜暮霭正要说什么，凌池霄却示意他闭嘴，“挂在你名下就不一样了，旁人都会顾忌许多，她若是聪明些，就知道用你的名义为自己谋利。”
夜暮霭好像懂了，“一举两得。”
他向来不在意外人的评价，话本里如何说他也懒怠去看，他只想无愧于心，无愧于自己。
也不愧朋友的嘱托，不愧自己这么多年坚守的东西。
如果能用他不在乎的东西换墨弦短暂的、能让她成长的庇护，也未尝不可。
“此次山寨一行……我发现我好像不能接受墨弦受伤，就想保护她……”夜暮霭垂眸说道，他完全没注意到对面凌池霄惊讶的表情，反而对此下了结论：“我觉得……这些东西让我失控了。”
“所以你就要远离？”凌池霄终于懂了夜暮霭这扭扭捏捏的怂样是为了什么，他脸色有些疑惑，“你既然喜欢，就直面感情啊。”
夜暮霭皱眉，摇头，“我不觉得这是喜欢……我对她没有其它的想法，也不想像你和苏谨那般，不想和她时时在一起。”他认真的道，“我只是想保护她，想让她自己有自保能力，不想让她受伤。”
凌池霄闻言开始怀疑自己的爱情观是不是带偏了夜暮霭，他眯眼，异常认真：“不是所有的人都和我与苏谨的感情一样的，你不能参考我和他。”
何况性别不同……
夜暮霭思考片刻，又道，“那正常感情是什么样的？”
凌池霄一连啧了几声，他知道夜暮霭小时候管的特别严，花街柳巷不准去，从军的又早……加上这些年四处打仗，没时间谈什么姑娘。
皇帝又跟防贼似的怕他和哪家姑娘联亲壮大势力，因此这么多年来也没提过这事。
说不定第一次察觉情感启蒙还是他和苏谨那乱七八糟如同乱麻的关系。
“……”
这样一想，凌池霄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罪过，自家兄弟这么多年没找媳妇儿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等下，”凌池霄为了确定某事，“这些年是因为你一直没有对别人产生那种‘想一直在一起的’想法所以才不成亲的吗？”
夜暮霭闻言看了他一眼，满心满眼的疑惑：“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凌池霄连忙松了一口气，心说不是就好，“那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不成亲？”
夜暮霭更觉莫名，但还是诚实道：“不想碰，不喜欢，没感觉。”
凌池霄闻言眼睛一亮，“所以你对墨弦是特殊的？喜欢吗？”
夜暮霭再次沉默，他微微攥紧了修长的手指。
“你这个模样让我觉得我像是拉皮条的。”凌池霄神色十分认真，“但我是个正经人。”
他心说怂的是你啊兄弟，单身这么多年没点觉悟吗？！
夜暮霭闻言若有所思。
＊
“小姐，你要不要喝粥……？”阿林迟疑的对墨弦问道。
墨弦躺在床上，声音沙哑：“不用了，你让我缓缓。”
阿林于是又坐到床榻前去，盯着她：“那你至少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吧？”
墨弦眨眨眼。
“王爷刚才来了，但是又走了。”阿林小声说道，“还嘱咐我说近期不可以让你碰任何关于血腥的东西。”
连厨师都不准杀鸡了，因为王爷说整个王府上下不能有一点血腥味。
“他……”墨弦抬起手捂了捂脸，闷声道，“我没事，就是那天看到了太多尸体，闻到了很浓重的血腥味，导致现在有点反胃。”
阿林挑眉，好像猜到了她的意思，她猜测道，“你是不是觉得你杀了人，所以手不干净了？”
墨弦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她还没适应这里的法则，仍然觉得杀人犯法……
“那你是因为自保杀的人吗？”阿林对这种事拎得很清楚。
墨弦抿了抿唇，迟疑点头：“是。”
那种情况下，应当也算是自保吧。
“那不就对了？”阿林抬起手拍了拍墨弦的脸颊，又握住墨弦的手，说：“如果他们不死，那死的就是你啊。”
墨弦用力的闭了闭眼睛，抬手捂住了脸。
道理她都知道，但是她就是恐惧……
阿林见她如此难受，想了想，又说：“你知道王爷以前教过我们一句什么话吗？”
墨弦摇头，她不知道，因为原著实在是太多的坑了，很多的东西都没交代清楚。
阿林道：“他说过，恐惧是你怎么也无法避免的，你能做的只有习以为常。”
墨弦放下手，哑着嗓子：“为什么？”
恐惧如何能习以为常？如果已经恐惧成习惯了怎么还会恐惧，那还是人吗？
“人的第一反应是无法欺骗自己的，但是如果常常在那样的环境下，你慢慢的就不恐惧了，”阿林说得很认真，眼睛里像是有光，“人都是逼出来的，你没到极限，永远不知道自己还能如此冷静。”
墨弦觉得这句话有毛病，“逼得太过难道不会疯吗？”
越怕越做，往往得到的是更加厉害的负面影响吧。
“不会。”阿林说，“只要你想活，你想活的信念超过一切，就能忽略一切不舒服的地方。”
“小姐，”她说，“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我以旁人的目光来看，你确实有些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