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想什么呢?”墨叶娅看她发呆,忽而笑着问,“莫不是在想战神王爷?”
墨弦回神,摇头,“没有,我刚走神罢了。”
“那姐姐和王爷?”墨叶娅咬唇,好奇的道,“你们的事什么时候才成呢?”
墨弦顿了一顿,才笑,“暂时还没定呢……应该也快了吧。”
墨叶娅闻言却眉头一蹙,“他竟还没有定下日子么?”
哪能那么容易?夜暮霭如今处处都被李寒羽看着呢。
墨弦在内心悄无声息的道。
“他有他自己的事,”墨弦最后只能这样说,“而且我也不想这么快定下来。”
墨叶娅闻言惊呼道:“姐姐,你还不想定下来?你年龄已经不小了!”
墨弦如今20来岁,这个年龄在现代没有问题,但是在这里还没有结婚就是有问题的。
“小娅,”墨弦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也就没有说重话,只是笑着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和他暂时都还没有这个想法。”
墨叶娅眉头紧锁,她咬了咬粉嫩的唇,还是欲言又止的看墨弦,劝说道:“姐姐还是要为自己着想的好,别什么事都迁就王爷,有时候你闹一闹他才会更加重视你。”
墨弦摇头,“我没那必要。”
她和夜暮霭之前的爱情没必要用这些东西来衡量,再说了又不是不结婚,只是暂时还没有成婚的时间而已。
他们俩目前面临的最大困境就是怎样摧毁竹叶。
而且她这边谍网也好,商业也好,都正在发展的上升期,她根本就没有任何时间去结婚,也没有做好为人妇的准备。
“姐姐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墨叶娅再次劝说道:“这种东西不是有没有必要,而是女子必须去争取的,否则他就不把你放在心里了呀,说不定还会觉得你不需要他呢。”
墨叶娅自觉活得通透,但却忘了她说出的这个法则只适合自己,而且并不是人人都和她的情况一样。
墨弦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没有再纠结这事,转移话题的对她说:“近日帝京可有什么有趣的传闻?你同我说说吧。”
墨叶娅听出她这是在转移话题,便也在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跟着她的话题说去了,“这个传闻么,自然是有的,你还记得凰姐姐吧?“
墨凰?
“因着前些日子聘礼已经下了的原因,她如今已然在准备婚事了……”墨叶娅想想还是不甘心,“她年纪比你小,都在准备了呢,所以我自然也就来催一催你呀。”
墨弦见话题又绕回这个上面,头都大了,她苦笑一声:“婚事便不用再同我说了,我自有分寸……你再说说其他的吧。”
墨叶娅眼含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又细细的说起其他的事来。
而此时的皇宫御书房却是一片雷霆交加。
李寒羽气愤的将手里的茶盏砸在了夜暮霭脚下,怒气冲冲:“你说苏谨被人绑架了?”
夜暮霭跪在地下,不发一语。
他早就料到皇上必定会责怪于他,因此早就做好了准备。
“那玉安源的事情没有查出来也就罢了,怎么能让苏谨被贼人给掳走了呢!”
夜暮霭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臣惶恐。”
李寒羽发完了火才觉得心气顺了不少,他深呼一口气,心烦的看着跪着的夜暮霭,内心有些嫉妒又微微有些痛快的想到:果然战神在这些事情上都没什么用……
“那你为何不继续去找苏谨?转而打道回府?”李寒羽脑子里忽地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为何这么早就回来?”
夜暮霭抬起眼睛看了看李寒羽周围的侍仆们,其意思不言而喻。
李寒羽眉头一皱,对一旁的人说:“全都下去吧……朕同王爷有些私话要说。”
等到左右的侍仆们都退下了,夜暮霭才开口说:“不瞒陛下,臣之所以先回来的原因是苏大人自有安排。”
“安排?”李寒羽奇怪道,“你不是说他被人掳走了吗?”
“那是给外人做出的假象,苏谨是故意被那人掳走的。”夜暮霭解释说,“因为这一次我们不仅查出来了玉安源的来龙去脉,还找到了以前一些案件里的蛛丝马迹,得知了一个名为竹叶的组织一直在扰乱我们的视线。”
他本以为自己的这番话会在李寒羽心中掀起惊天骇浪,谁知李寒羽只是皱了皱眉,说,“你们也接触到了那个名为竹叶的组织?”
夜暮霭眉头微微一挑,显然是有些惊奇的:“原来陛下也知道么?”
这事说来话长,竹叶这个组织还是李寒羽好些年以前被他查到过的,但那时竹叶并未成虎狼之势,因此也就并没有吸引他的注意力。
“知道一些,前些年在行宫的时候,有一名武功高强的刺客刺杀过朕,”李寒羽说,“那次费了我半个行宫的人才捉住他……后来用刑过后,他自称是竹叶派来的人,那时我便没怎么在意……怎么?”
他抬起眼睛,看向夜暮霭,语气十分疑惑:“现如今怎的又有个竹叶?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夜暮霭叹了口气,捡了些重要的和他说了。
李寒羽听完很是震惊,“你是说你们这些年查过的案子,几乎都有竹叶的人插手?”
“不是我查过的案子,”夜暮霭非常严谨地纠正他的用词,“是苏谨大人查过的案子里,有许许多多的都和竹叶联系上了。”
“既是如此,你们为何不早说?”李寒羽抓住其中某个字眼,开始责问,“若是早些说出来,说不定就不会有今日的局势!”
夜暮霭抿了抿唇,“当时证据太少,就算和您说了,您也是不会相信的……”
指不定还要治个欺君之罪,或者说是故意散布谣言让帝京人心惶惶。
李寒羽沉默片刻,忽然问夜暮霭,他的声音里冷冷的:“你们俩这些年是都在防着我吧?你和她什么时候走到一起了?”
夜暮霭万万没想到这种关头他纠结的竟然是这个,当即无语,随后反应过来后又立刻道:“陛下在胡说些什么?臣听不懂。”
“你听得懂!”李寒羽陡然坚定的说,“别跟朕装傻!”
“你是什么时候同苏谨走到一起的?”他内心充斥满了一种被欺骗后深深的愤怒,“结党营私可是大罪!”
夜暮霭立刻做了个拱手礼,头也低了下去,“臣不敢!”
“你不敢!?”李寒羽怒火攻心,声音也不由得重了几分,“朕看你敢得很!”
夜暮霭倏然抬头和这位多疑的帝王对视。
李寒羽脸色冷冷的,眼神里充斥着怒火,“怎么?你还想说你不知道?”
夜暮霭低头,声音很低的说:“臣不敢……但臣认为,如今当纠结的不应是这事。”
“怎么就不是这事?!”李寒羽眼神如同蛇蝎般恶毒,他心脏骤然跳得飞快,“结党营私可比你说的事重要多了!”
实则不然——
李寒羽只是觉得本来应该被自己掌控者的东西已经脱离了掌控,因而有些怒火罢了。
他也知道当今纠结的不应是这事,可仍旧无法无视自己被骗了的事实。
李寒羽本以为这朝堂之上苏谨不会骗他,谁知原来都是假的!全都是谎话!
“骗子!”李寒羽转身抄起一个砚台砸在夜暮霭身上,“都是骗子!”
砚台扔过去砸在了夜暮霭身上,他叹了一口气,并不痛似的,语气平淡的说:“陛下息怒。”
李寒羽咬紧牙齿,冷笑一声,他的怒火实在是烧穿了理智,只听他恶狠狠的道:“来人!传圣旨!萧宁王结党营私罪该万死!拖下去,择日问斩!!”
都道生死乃是大事,但夜暮霭却没有多在意,他只是眼神近乎怜悯的看着李寒羽,然后一句话也不再说。
那一瞬间,他的眼神里复杂无比,好像已经看到了这个王朝的兴亡盛衰。
“哎哟哟!”常年侍奉着李寒羽的老太监一进来就给跪了,“陛下这是做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呢!”
李寒羽气得要死,并不理会他。
倒是夜暮霭冰冷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对着这老太监说:“无事的,公公,只是陛下刚才心情不太好。”
老太监姓赵,是宫里40多年的老人了,可以说他是看着当今的陛下长大的,因此话语权也是有些的。他看了看跪着的夜暮霭,不由得苦着脸感叹道:“造孽哟!陛下息怒啊……什么事情值得您这样生气啊?别气坏了龙体……”
说着又去给李寒羽端了杯茶,想让他喝了败败火气。
谁知李寒羽正在盛怒之下,并不理会他的好意,反而一巴掌将那茶打倒了,怒道:“你是不是也和萧宁王串通好了的!怎么就为着他说话!”
他实在是被怒火冲去了理智,已经连身边最亲近的太监都已经不相信了。
夜暮霭跪着不发一语,只眼神冷漠的看着李寒羽像个小丑似的在那里怒火中烧的跳脚。
明明眼前最让人担心的不应该是他同苏谨联手之事,而这越发年老昏庸的帝王却只在意此事。
他真是做梦都怕极了别人抢他的皇位。
“陛下息怒。”夜暮霭终于为自己说了话,“您若是没有证据,便别乱说,否则可就闹笑话了。”
结党营私为的是谋取百姓私利,他和苏谨可没有联手迫害百姓。
李寒羽一听当即更加生气,大怒:“你们都是死的听不懂话么?来人!给我把他拖下去!”
夜暮霭便闭嘴不说话了,任由李寒羽的人将他带了下去。
*
墨弦得知此事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用晚膳之时,她本在医馆同风清陵商议接下来医馆发展之事,商议得晚了,正打算留在医馆用膳之时,她谍网的手下忽然传来消息说是夜暮霭入狱了。
墨弦在那刹那间内心第一个想法竟然是他怎么又进去了?!
等想法一过,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这种想法是不对的。
“……”墨弦沉默片刻,抬头看面前一身小厮打扮的手下,冷静问:“可知道是什么事?萧宁王府知不知晓?”
一回生二回熟,墨弦已经不会着急了,她甚至想到了另一条后路——
大不了就把夜暮霭绑了,一起回深山老林去,或者买个乡下庄子直接隐居……
当个王爷真是太累了,隔三差五的就得进天牢。
“王府那边应该是知道的,”手下名为孟明微,乃是墨弦掌管机制下训练出来的头领,“只是不知道为何没来同您说。”
墨弦起身,对风清陵莫名道,“这些日子不论出了什么事,你都不要出面,若有必要,摘除你和我的所有关系。”
风清陵刚听说夜暮霭入狱,还有点茫然,闻言更懵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墨弦微微一笑,笑容里带了些疲惫,叹气:“你记住我的话罢。”
说完自己带着人离开了医馆。
风清陵莫名的跟着她起身,闻言望着她的背影忽而顿住。
墨弦在他心里是个厉害的女人,她常常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笑意,背影往往也是带着些欢乐的,整个人带着种轻松的意味,然而此时的她却没了那种感觉,反而变得无比沉重。
就好像……她一夜之间明白了什么,然后失去了欢快起来的能力。
风清陵挠了挠脸颊,看向早就没了墨弦身影的方向,内心里不太明白是什么导致了墨弦这样的转变。
只不过是出去了几天而已吧?
他疑惑的想到。
而墨弦出了医馆,提起裙角,慢慢的踏上手下早就准备好的马车之时,忽然轻笑了一下。
笑容里带着些苍凉悲怆的意味。
“主人,您怎么了?”手下赶着马车,听了她这声笑,忽而迟疑的问,“可是有什么忘记在医馆了?”
墨弦在马车里轻轻的摇了摇头,像是想摇去脑子里某段顽固的记忆似的,道,“没什么,驾车吧。”
只不过是……一段很久、很久……久到她和夜暮霭都已经忘记了的记忆而已。
——墨弦闭上眼睛,在那刹那间想起来了自己和夜暮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那是她和他都忘了的一段顽固又虐心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