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洲王府，姬无心坐在书房中逗弄着一只八哥。
八哥颜色艳丽，尤其是头顶一撮白毛，非常显眼。
“东洲王！东洲王！你笑了！”
姬无心确实在笑，和平时那种冷沉阴郁的笑不一样，这笑容明丽灿烂，恍若春晓之花。
李子玉从外面回来，在门外听到高七说主子今天开怀大笑。
他信了他的鬼！
“听！八哥都说了，主子笑了！”
依然不信的李子玉，推门进去。
“主子，您回来了。”
姬无心若有似无地点头，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
李子玉一看，吓得一哆嗦。
真是不得了，主子是真的笑了。
原本就俊美绝伦的脸蛋儿，因为这会心一笑，那隐在眼底眉梢的邪肆张扬，还有眉峰中透着的戾气尽散，只余温柔缱绻。
最是那垂眸的温柔，看的李子玉头皮发麻，浑身发木。
“主子……您……您没事儿吧？”
姬无心挑眉：“你看本王是有事的样子？”
懒散低沉的声音，李子玉听出了话里的森冷，再看主子脸上的笑容，眉峰中的戾气再次涌出，漆黑的瞳孔里埋藏的冰寒冷酷射出，他如坠冰窖。
讪讪一笑，李子玉一脸严肃：“是属下眼拙。”
姬无心哼了声：“确实眼拙！不过这世上眼拙的人不止你一个，本王若是都要计较，怕是要比姬开隆死的还要早！”
李子玉脸皮一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主子啊！
属下知道您的东洲王府铁桶一个，可八哥是活的，万一到了御前学舌，皇上要是听到您直呼其名……
姬无心眉眼含霜，语调轻缓不耻，透着一抹讥笑。
“怕了？”
李子玉不说话，恨不能直接将自己埋了。
主子和皇上这对父子，因为闲宁皇后的死，几乎是个死结。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除开主子和皇上，无人知晓。
这些年来，主子肆意放纵，目中无人到连皇上都不放在眼中，太后皇后什么的，几乎是遇到一次被气一次。
尤其是太后，被气晕了好几次。
每一次皇上大发雷霆，最后都以主子的毫不在意告终。
呵斥怒骂，禁足革职，主子完全不放在心上。
瞧着，皇上似乎也有些崩溃。
一想到今天在宫里听到的事，还有出宫后他派去的人调查的结果，李子玉开始汇报。
“主子，成王被算计，皇上已经恩准了相府二小姐花芮芯入成王府，不过当着当众面说了不许大办，同时让大理寺少卿顾心风调查成王和花芮芯今日在玉楼东被人下药一事。”
李子玉的话，让姬无心忽然就想起了在酒楼里遇到的花长歌，想到了她坐在他对面，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想到花长歌那沉静淡然的神色，姬无心心底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破坏欲。
他想亲手私下她的伪装，想要看看没了那份面具的她，到底是什么模样？
甚至更想要……看到她被他逼得无路可走，只能在他面前跪地求饶，抱着他的大腿对他温言软语，予取予求。
轻轻摩挲了一下手指，姬无心将手指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这动作若是旁人来做，未必有些猥琐下流。
可到了姬无心身上，无比自然顺畅，那轻吻的瞬间，眼底眉峰藏着的薄情和阴狠，几乎称得上偏执诡异的笑，看的李子玉和八哥同时抖了一下。
八哥咋呼，噗嗤着翅膀飞了出去。
“东洲王好可怕！东洲王好可怕！”
外面候着的高七瞧着，挑了挑眉。
暗戳戳地想，莫不是李子玉办事不利，惹恼了主子？
他到底是去求情呢，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还是候着吧，万一真的被罚了，我还能帮着将人抬出去找大夫呢！”
李子玉要是听到，怕是要气吐血。
书房内，姬无心勾着唇，唇角翘着好看的弧度。
“你之前说，花芮芯这几天的表现有些奇怪？”
浑身放大汗的李子玉点头：“确实有些奇怪，而且……属下已经有了证据，吴双被下药一事，是花芮芯所为。”
姬无心乐了，不过似乎并不意外。
“这样啊……那就先把证据都收起来，别让顾心风查到半点儿蛛丝马迹。”
李子玉：“……”
他有些不明白啊。
“主子，让顾心风查出来，再让成王和花芮芯相爱相杀不是更好吗？”
姬无心懒洋洋地望着他：“相爱相杀？你觉得他们也配这个词？”
李子玉噎了一下，不过想想也是。
成王和花芮芯暗通款曲，不过是利字当头。
成王若是娶了花长歌，花长歌不受宠，成王未必能争取到花相的支持，可花芮芯就不一样了。
花芮芯是花相的掌上明珠，为了让这个庶女成为嫡女，不仅从小细细培养，甚至还甘愿为人不齿，将妾室扶正。
花芮芯才名在外，美名远播，花长歌身娇体弱，常年缠绵病榻，相貌又能好到哪里去？
花芮芯的外家好歹也是礼部侍郎，而花长歌的外家死的干干净净。
成王选择花芮芯，无可厚非。
只是手段不耻，让人觉得恶心。
再看花芮芯，李子玉不由说了出来。
“主子，花二小姐在花大小姐被家里人逼着上吊自杀的当晚摔了一跤昏睡了五个时辰，醒来后看似对成王依然情根深种不可自拔，但又莫名地对成王身怀恨意。”
倒是有些意思。
姬无心问：“原因呢？”
纵观成王所作所为，似乎并没有哪里值得花芮芯因爱生恨。
李子玉有些拿不准：“或许是因为……花二小姐知道了成王对她并不是她想的那样情深义重，而是利字当头？”
对上主子冷沉的瞳孔，李子玉忙补充：“在玉楼东时，属下亲眼看到花二小姐吩咐鸣柳去给成王下药，结果中药的变成了她自己和吴双，而且……花二小姐似乎也知道成王会在玉楼东要了秦小婉。”
姬无心慢慢站起来，把玩着手指上的扳指，不知不觉踱步到了窗边。
“那这位花二小姐……可得好好保护起来！”
李子玉：“……”
就冲着花芮芯居然赶出抢了姐姐未婚夫一事，他就觉得主子就算要帮忙，不是该站队花大小姐那边吗？
似乎猜到了他内心所想，姬无心幽幽出声：“本王给过花长歌机会！”
李子玉无比憋屈。
是了！
在慈宁宫前，主子让他去问过花大小姐。
可花大小姐一反常态，坚决表示不争馒头争口气，硬是没答应。
“去吧，按照本王的意思去办！”
姬无心说完，慢悠悠出了书房。
看到门外候着的高七，抬抬手。
“盯着他，别让他阳奉阴违！本王要花芮芯好好活着！”
有一点花长歌说的很对，有些时候啊，这人活着要比死了更艰难！
就花芮芯这黑心肝儿，和阴毒虚伪的姬幽明凑在一起，他可真是期待刚愎自用的成王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的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