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循伸手将柳带烟脸上汗湿的头发拨开，拢到她耳后，
摸着媳妇发白的脸，想着来的时候那人说的“青得发紫”的样子，心口泛堵。
他动了动嘴角，涩涩的说，“大夫说她是先天性心肌炎，突发的。”
周循心里酸不溜丢的，媳妇跟大姐都比他亲近，
他是不是该觉得高兴？可为啥他听着那么苦呢？
听到门口父女的交谈声。
周循闻声，手指一僵，轻轻推开门，病房里说话的父女俩抬头看了看他，小女孩瞅着他的制服多看了几眼。柳带烟的床位是最外面的一张，门口的卫生间墙壁挡着周循的视线，他只看到床尾。走进去，看到脸。
周循深吸口气。顺着点滴的输液管往上看，一瓶水就要完了，他听到外面有推车声，就要出去叫护士换水，门开了，护士把推车停在门口，看了看。
一屋仨人，就柳带烟吊着水。她拿着水走到床前，周循问她：“护士，她要输几瓶水？她醒来能吃东西么？”
护士说，“这瓶水下完就没了。她现在的情况吃不了东西，你要喂也只能给她喂点流食，喝些汤水。现在已经十点多了，她这瓶水要四十分钟左右才能结束，你看着点，水快下完的时候，你叫我。”
“我就在走廊东边的器械室值班，有事你叫我。对了，你既是病人的家属，你有时间了去护士站把病人的手机和包领一下。刚才手术的时候，找不到家属，保险起见，我们的护士只好将病人的东西送到了护士站。”
周循点头，说，“好，我等会就去。谢谢了。”他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到柳带烟干的发白的唇，在桌子抽屉里找到棉签，要倒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领。挨边床上就是那对父女，汉子小声说，“来，我这还有热水，你先给她倒点蘸蘸嘴。”
周循忙起身接过水壶，说，“太谢谢您了，大哥。”
汉子爽气的一笑，说，“不当啥，警察同志么，也为我们人民服务的。我这，应该的。”
汉子看了看柳带烟，问周循：“警察同志，这是你？”
周循在桌子上拿了一只纸杯，倒了一杯水，又把水壶给送还回去。拿棉签蘸着水给柳带烟湿着嘴
唇，他轻手小心，怕将她唇上咬破的地方刮出血，不敢太用力。听到汉子问话，回答说：“我媳妇。”
“噢。她这是咋了？看着挺厉害的。”
周循伸手将柳带烟脸上汗湿的头发拨开，拢到她耳后，摸着媳妇发白的脸，想着来的时候那人说的“青得发紫”的样子，心口泛堵。
他动了动嘴角，涩涩的说，“大夫说她是先天性心肌炎，突发的。”周循请边上的汉子帮忙看会儿，他去护士站领住院用的东西。
一楼护士站。周循对护士说，“你好，我是内科2017病房一号床病人柳带烟的家属，我要领一下她住院用的一些东西，还有寄存在你们这里的手机和包。”
“我是她丈夫，这是我的警官证，您可以登记一下。”
护士接过周循拿出来的警官证看了看，登记了一下，然后拿出一套住院用品，最后递出柳带烟的包和手机。护士提醒周循：“病人手机送过来后，有人打了电话，我们也不好接。现在交给你，你可以看一下。”
周循接过手机，点开屏幕，17个未接电话，都是他和柳带烟爸妈打得，最近的那个是十多分钟前柳带烟父亲打过来的。周循见此，想到他先前说过，见了柳带烟要给赵黄鹂回电话的，他要是不回一个这二老没准要等到后半夜去。
周循为难，媳妇这个情况，他回了怎么说？瞒着，肯定是不行。大夫还需要了解病情。说了，万一他们也不知道，那不是让他们担着心睡不着么。
周循回到病房，看着柳带烟没有血色的脸，握着她的手，最终把电话打给了他大姐周规。
周规现在和老公住在许都的陵县县城，正准备催玩电脑的儿子睡觉，看到弟妹的电话，奇的纳闷。她老弟娶人家姑娘这半年里，人姑娘办事那叫一个知书达理。上到她下到俩孩子，一周一问候。就是周循这死小子都没这么想着他们过呢。
所以，尽管弟妹有点不好说话，周规还是很喜欢这姑娘的。她这两天还正奇怪呢，按说一周一次的电话，前天就该打了，这都过两天了，还没动静。
周规就跟老公叨咕，这俩人是不是吵架了，要不她领着俩孩子去许都看看？
周规老公说她这是神经质了，人家要不忙，暂时没空。你不想点好的，净想坏的干啥。晚饭的时候，周规还跟孩子说，明天去他舅舅家玩呢。这不，她还没打电话，柳带烟的电话就过来了。
“带烟哪，这么晚了，还没睡啊？我今儿还和孩子说，明天去看你和周循呢。你明天不忙吧？”
周循干涩的喊一声：“姐。”他说，“是我......”
周规一怔，笑着说，“周循啊，我还以为是带烟。平常都是带烟给我和孩子打电话，行啊，周循，你总算还记得你有个姐了。啥事呀？带烟呢？睡了没？”
周循心里酸不溜丢的，媳妇跟大姐都比他亲近，他是不是该觉得高兴？可为啥他听着那么苦呢？
“她睡了。”
“十点多，是该睡了。我跟你姐夫也正要睡，怎么了？你打电话，有事？”
“嗨......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带烟，她......”
周规听音不大对，赶紧问，“带烟怎么了？是不是病了？还是咋滴？”
“大夫说......她是先天不足，遗传的心肌炎，刚做完手术。我......”
周规终归是大姐，比较镇定，她没表示自己的慌乱和担忧，而是关心的安抚周循。她说：“周循，不管带烟是好是坏，你都要记着你是男人，是你们两个人的顶梁柱。现在带烟病着，需要你多照顾安慰，所以你可不能先乱了。”
“你也别急，你跟姐说说到底咋回事？严不严重，有没有生命危险？”
“姐，我......我对不起你，是我把事情搞糟了。前几天，于飞来了。我......”
“周循你给我再说一遍，谁来了？于飞？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姐，我不对。你打我骂我都行，可现在，现在重要的不是于飞的事。是带烟。”
“╭(╯^╰)╮周循啊周循，我都懒得说你！我周规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二不楞的兄弟，你早晚气死我算完事！你跟我老实说，你是不是跟于飞见了，然后带烟看着了？十有八九带烟这病是你给气出来的！”
周循知道这事藏着不如摊开，就硬着头皮跟他姐说，“姐，我知道错了。我也没想到，发生了那么多事后，还会和于飞有牵扯。可打电话要我接于飞的是她爸，我以前的领导上司，我不好拒绝就答应了。”
“行了行了，周循，我不想听你跟我提什么于飞不于飞的，你就跟我说带烟，我就只想知道带烟怎么了。”
“带烟她，她......她看到于飞住我们家就有些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