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昨夜宋嘉树听到的争吵,就是关于他。昨天晚上,大军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大半夜的跑到挨着柳带烟西边路空宅的柳建波家,把人家灶房的东西给糟蹋了一遍,油里放沙子,盐都给到地上,锅给摔了,桶给踢了。
建波一家在睡觉,听到声音,跑出来看。看到是大军,就骂。大军手里掂着刀,建波因为睡觉没穿衣服,大军就对骂,说,“你敢出来,我就捅死你!你出来试试!”
“谁撤光肚子出来我就捅死谁!”
这件事,如果柳带烟不是受害人,肯定会记得,因为它确实发生过,只不过是在2013年的夏初五六月时。若是没有柳鸣的事,赵黄鹂肯定会有闲情去听听,说说,或者让闺女儿子们防范。
前几日,因为柳鸣的丧事,他们这一片来来往往的人,大人小孩儿太多了,大军爹娘怕大军发神经,就把大军给锁在屋里了。也就是柳鸣的事,一办结束,才把人给放出来。大军一出屋,就围着庄子转,手里的小锥子刀片就没丢开过。活像一小混混。
你说吧,你儿子都傻了,明知道他拿着刀锥很容易伤到人,你就把东西给要过来呗。你要是要不过来凶器,那就把人还给关起来不得了。偏你们心疼,舍不得,不愿意把人送走,总想着都是自己庄子的人,不会真伤。真出事了,大家伙打了,你们又说,他懂个啥?他就是个傻子!你们跟他计较啥?
合着,咱们伤了也是活该啊?!赵黄鹂不愿意了,但她是个女人,没什么力气,就是铁锹敲到了,也就是给大军个皮外伤。虽然柳茼只是被划破了胳膊出了血,不像柳带烟那样被捅刀后腰,和腿,失血多,就那柳茼妈也不愿意,喊着柳茼爷爷去打。
傻蛋捅人,虽然没捅到男人身上,但捅到了前村孩子们尤其是姑娘们身上,劳动力(大男人们,爷们)们可火了,掂着砖头就挤着大军,狠着劲儿的拍砸,脚踢。打的大军嗷嗷叫。看着很可怜,大军妈云姑可怜自己孩子,想说点求情话。
然,大家伙看着柳带烟身上的血都流的按不住,地上地的都是,孩子疼的脸色都白了,挺不住都要晕了。都是乡里乡亲,沾亲带故的,看着长大的孩子,好端端的遭了这样不该遭的罪,都心疼得不得了。尤其是,一想到柳带烟她爸柳鸣的好,再想柳带烟的乖,好多人不管男的女的,都说:“最好打死他(大军)!”
“他是神经病咋啦?神经病就可以随便捅人啦?!没这道理!”
“人家好好的闺女,不招他不惹他,人家好好在那站着哩,恁凭啥捅人家?”
“打死他活该!谁让恁不叫他关起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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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生顷先前已经告诉柳带烟,他准备明天和柳带烟一起去长平,然后再和薄言一道回燕京。因此,他带着柳带烟回家后,饭桌上把自己的安排和赵黄鹂讲清。并建议:“婶儿,当年我若非遇见你们,怕是再就死了。这些年我活着,所求的也不过是好好活着,好给你和我叔,以及给兜兜青沉他们好一点的生活。”
“只是我回来的好像晚了,若是我能再回来的第一时间就陪着你们看店,我叔也不用这么辛苦,更不用......”
赵黄鹂感受到了微生顷的真诚,也真心觉得微生顷不虚伪,更重要的是,微生顷没少给她家好处,或者说,她也没把微生顷当外人。因此,她听到微生顷的自责,就说,“维清,不怨你。你大他就是这样的人,该着他的命,不是咱说躲就能躲的。”
“天注定的事儿,你不信也不行!”
“他就是那个命!!没法!我不是没怨过,可那又能咋着?再怨再恨,也没法?是不?人都没了,说啥都白搭!”
“就是赔钱能赔出个人来?我只是恨哪,恨!我都跟他说了多少遍,让人家送货,他非要省那几个钱自己去拉,嫌我懒,没出息,就知道享受。总觉着自己勤快能干,噢,他是能干,干的自己命都掉了估计还不知道咋回事呢!”
“嗨,我有时候想想,老想骂他了!!!”
“算了,不说他了。说他他也听不见,没意思。你啥时候走?走了,过年......”赵黄鹂想着微生顷爹妈没了,过年一个人怪冷清的,就说,“这样吧,维清,你家不就剩你一个人了?过年要不就来这吧!不然你自个多冷清?回来了咱人多,热闹!成吧?”
微生顷点头,“可以,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婶儿,要是兜兜过年不回国的话,我还是过那边看兜兜吧,她一个姑娘家,没个亲人陪着,多难过,是吧?”
“再说吧。”
吃过饭,柳八宝就闹着要去超市买东西,平时都是柳鸣领着去买,现在柳鸣不在了,柳带烟病着,都不搭理人。柳青沉又在县城,微生顷就担起这份陪孩子的责,骑着电车带着小丫头,去了冯庄。顺带的,他去柳带烟姥姥家兜了一圈,混个脸熟先。
柳八宝一到姥姥家,就跟个疯子一样,上串下跳,翻着翻那,有啥好吃的她都给拆开。你说吧,你拆开可吃啊,她倒好,拆开了,不好吃都丢掉。不让她拆了,她还给你闹,跟你置气了。
真真是人小鬼大!
微生顷不敢相信,他只是带着小八宝去了冯庄,也不过是停留了一时半刻。怎么?一转身的功夫,回来就是他的娇宝贝被人给用刀捅了!偏偏,他擦肩而过的就是送娇宝贝去医院的车!!
微生顷对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脸色青白的赵黄鹂,攥着拳头,强压着涌到咽喉的腥甜和心海的揪痛,安慰了几句。又从邻居的言语里,听出了始末。他面皮的青筋抽了抽。
几个男劳动力骂着说,“要不是怕打死了,出人命,非打死他个傻屌不行!”
微生顷残忍的冷笑,只是打出血,怎能消他心头的恨!很好,竟然敢伤他的丫头,他不整的他全家生不如死他就不是微生顷!即使赵黄鹂顾忌着那层亲戚关系,微生顷也抱定了要死整大军一家的暴戾之心。
只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兜兜的生命。他放下柳八宝,问赵黄鹂,“婶儿,谁陪着兜兜去的医院?”
“还能有谁!她大宋老师呗!本来我想去的,她大(宋嘉树)跟她大(柳合)说我还得看着小孩儿,就不让我去,他俩去了。说有啥情况立即跟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