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沉挂了妹子的电话,又难受又心酸,妹子长这么大他就没跟她说过这么重的话,别到时妹子受不住哭起来......
哎,柳青沉望着父亲忍痛又期盼的眼神,喉咙里堵得难受,都要哭了。可不得不强忍着,谁让家里就他和妹子两个孩子,妹子不在,他这个当儿子的,只能咬牙撑着。撑不住也得撑。
柳鸣没听到闺女的声音,眼神一下黯淡了,有些失望想开口又记挂,最终也只是流着泪喃喃着闺女的小名,“兜兜......兜兜啊......好好过......”
林满城却不同意柳鸣他们这种隐瞒的做法,他说:“你们瞒着是好心,可你们有没想过,咱真不告诉带烟,连最后一面都不给她见,就是等以后她知道了,她会好受?少不得会比现在更难受,你就是不让她知道,也要给她个准备。这么大的事,瞒不住的!”
赵黄鹂也松动了,可她还是担心,哭着说,“哥,我这不是没办法么?你是不知道,她爷没的那会儿,这闺女回来,差点闭过气!现在她还怀着......但凡有啥法,谁不想叫她来??”
柳鸣眼瞪出眼眶,手死命的抓着床单,咬牙艰难挤出话,“不—许—说!谁都不许说!!”
“爹要死了,闺女不来,人家知道了还不说这闺女不孝顺啊?人家还不戳着脊梁骨骂?”
“恁看着是为她好,恁这净害她!恁从一开始有病就该就她知道,老瞒着瞒到最后厉害了,还不让知道,就是你死了,她也得恨你!”
“不是我说你们,好好的事,老是让你们自以为好自以为这自以为那,给弄成这样。”
“你说说,柳鸣就你这病,胃溃疡算个啥,听人家大夫的话吊几瓶水彻底好了不就行了?嗯,非要省那几个钱?省哩钱呢?”
“医院不信,你信谁?我就没法说你!你要是光棍汉一个,随你咋想,可你是一个人么?”
“拖着这一大家子亲戚老里小里,就因为你瞎认为,都陪着受罪!看着你多可怜,叫我说你都是自作自受!”老大赵鸿鹄说的越来越火大,他早就对柳鸣这种固执有意见了。
柳鸣是个老好人,没错。大孝子,人人都夸。可就是拗筋,太爱计较!
办点什么事,分得那么真!他们说了他多少次,孩子都毕业了有工作,能挣钱了,还操啥心,拼着命干。歇着吧!
柳鸣不听啊,总说闲着也没事,跑跑赚点零花。有了病,老是不听人家大夫的,觉着人家大夫坑他钱,把事说大了。
自以为的拿药,也不看。他们都说了小病不看拖成大病的利害关系,可柳鸣呢?
就是不以为意,抱着侥幸,说谁谁得这病,不手术不看的不也活得好好的。花那几个冤枉钱,还不胜买点好东西吃了呢!
“省省省省,最后省的命都没了,我看你以后还咋省!!!”
其实赵鸿鹄的话也是大家的心声,只是都是晚辈和众亲,看着柳鸣这样,也说不来这话,只好劝着。赵鸿鹄是大哥,他说这话,即使惹赵黄鹂柳鸣不高兴,谁也不能怪他。只是看着病房里气氛那么沉闷,听着赵黄鹂哭得那么痛,都有些难受,伤感。劝着他大哥说,“哥,他都这样了,你就少说他两句吧!”
赵鸿鹄气的冷笑,“就恁心疼,就恁不说,就恁是好人。我赖,行了吧!恁就作吧,作的兜兜怨恁恁才高兴!”
儿媳妇钱媛意见也老大多,可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她不好说,现在大舅一开口,她也张嘴了。“妈,我说两句,你也别嫌不好听。俺大舅说的没错,恁这样瞒着,兜兜就是生了孩儿后,知道了也怨恁。哪有爸要死了,不给闺女说的!”
“说句不好听的,要是俺爸俺妈这样骗我,我才不管他啥想法,我就知道他们没让我见着最后一面,恨他们都是轻的。爸也是犟,你听他说的好听,他比谁都想见俺妹!”
“从过了年到现在,她就没来过,恁总是拦着不让来,你真以为俺妹傻,啥都不知道啊?”
“她这种情况不怀孕都容易想多,怀着孕想的更多,照顾不好就会有事。按我说,恁还是该跟俺妹说一声,就不不直接跟她说,也得跟周循说。恁连周循都瞒着,说不好听点,有点不尽人意不通人事了!”
“就现在,俺爸病的这几个月里,人家不见俺妹回来,说啥不好听的都有,恁会不知道?恁想过没,往后俺妹回来,抬起头了么?”
赵黄鹂被儿媳妇说得难受,嘴巴动了动,没接话,只是看着柳鸣,她想听他的意思。人之将死,有啥未了心愿,不能违背。
柳鸣老泪纵横,还是咬着牙不给闺女说,颤颤巍巍的说出女婿的名字:“周...循...叫他......”
周循现在很满意他的生活,媳妇不冷淡了,正常的还和他交谈了,有笑容了,对着他们的孩子带着憧憬和喜悦。
这温暖的生活,感动的周循老是觉得不真实,总怕这是梦。所以,他小心翼翼的宠着媳妇,惯出她以往的小脾气,痛并快乐的享受着。
在失去之后,还能再拥有和珍惜。周循感谢老天,总算补偿了他那么多的缺失,让他还能有幸福。
大夫说,母体的心情调整的很好,因此孩子的发育不似最初那么令人担忧了。当然也不排除孩子会遗传母体的家族性心肌炎,但只要及时的进行调理,不故意去刺激他,孩子一生还是很平安的。
所以,但周循接到柳冯来的电话,蒙了。有点不知道该气愤,还是悲伤了。他觉得赵黄鹂他们做事太欠考虑了,病情一般的时候,你来个电话,我们回去看看,带烟绝对不会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可你突然来一个至亲要挂的消息,你不是要人命么?
周循都要怀疑柳鸣他这到底是心疼闺女,还是坑闺女了。你既然知道带烟不能受刺激,你还干这种事?周循哪敢跟带烟说,她这一胎这么辛苦,稍微有点差池,就可能然他们后悔终身。
然,电话都过来了,不能当做不知道。周循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媳妇。可看到媳妇的肚子,他又张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