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树骑在自行车上，单脚撑着地，在孩子身边停下，也笑着回，“是好久不见了，兜兜干嘛呢？”
柳带烟撇撇嘴，真是的，美大叔没个正行，总爱胡乱叫她，柳柳，兜兜，呆呆，烟烟，小状元，带烟，这几个换着叫就是不叫她的名字柳带烟，搞得她很郁闷。
樊憾生看到宋嘉树，自然是要客套一番，宋嘉树了解了情况后，笑着跟樊憾生说，“没事没事，你们尽管回去，我要去广场中心买点东西，小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蹭车了，我顺路，我带她一段。”
“行，那没事了我们走了。”樊憾生看着越积越多的人，也不客气了，坐上车，就掉头，开走之前，又跟宋嘉树说声，“宋主任我们过去了啊。你忙吧。”
“好，好。慢走啊。”
柳带烟歪着小脑袋眨着眼瞅了瞅美大叔，总感觉美大叔身上多了股味儿。啥味儿呢？柳带烟想破了脑袋，也没琢磨出合适的词来。
宋嘉树转向孩子稚嫩的小脸，拍拍自行车后座说，“兜兜，上来吧。老师我刚买的自行车，还没给人坐过，便宜你这小丫头了！”
自行车油光锃亮，一点灰土都没有，肯定是新的了。柳带烟确实接受不了蹭豪车，但是坐美大叔的自行车坐的心安理得。
她的小书包她背着，宋嘉树问她，“书包要不要放到前面篓子里？”
“不要了。里面就两件衣服，很轻，我背着就可以。宋老师，你好像好长时间没露面了诶。”
宋嘉树蹬着自行车，缓缓的徐行在路上，温和的跟她说，“是啊。我回家了一趟。兜兜知道我家在哪儿么？”
柳带烟俩手紧抓着后座，脚丫子一点一点的，轻快地回答：“不知道，只是听大家说，宋老师是燕京的。宋老师是燕京的吗？”
“我确实是从燕京来的。兜兜都听谁说？”
“同学们啊！”柳带烟其实很好奇，很想问一句，你放着好好的大京城不呆，却跑到贫瘠的小县城窝，没病吧？
“兜兜身份证办了吗？”
“啊？没，没呢。”柳带烟眨了眨眼，似乎没料到美大叔会突然问身份证的事。她嘟着嘴说，“我在今年十一月过了生日才满十六岁呢。高考是后年，过年回家的时候再办也不迟。”
“哦，这样啊。兜兜什么时候生日？”
“我妈说是十一月十九。”
十一月十九。宋嘉树一瞬间的静默，手紧抓着车把。
十一月十九，只比他的裳裳小了两个月。裳裳生的时候是早产，七个月还差小半月，生于九月十九。
七个月不到的早产儿，能活着，确实不易。
柳带烟感觉到美大叔突然间的沉闷和忧伤，扬着脸，想看看美大叔什么表情，看不到。她撅撅嘴，也保持了沉默。
唐雎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自己的偶像了，月考一结束，他就飞奔过来，问问偶像是不是还是第一名。他曾跟着柳带烟来过一次她家的水果铺，也知道柳带烟每星期都要回来。
他坐三轮车到了水果铺的时候，突然想，万一他跑到二高，偶像却回家了，不就碰不上偶像，白跑了一趟么。所以，他先在水果店这里下来了。问赵黄鹂，“阿姨，我们班长回来没？”
赵黄鹂记得唐雎，她闺女的相片里有这个孩子的脸，闺女还带他到店里玩过，这孩子嘴巴甜，特会哄人。
赵黄鹂很喜欢他，见他过来，赶紧起来抓了一把沙糖桔递过去，“哎哟，是......啧，你看看我这记性，忘了你叫啥了？”
唐雎不好意思的脸红了一下，接过橘子，自己拿了一个，其他的又放回去。“阿姨，我叫唐雎。班长回来了么？”
“没呢。也快了。不是十二点就下课了么？这都过半个多小时了，估计她今儿没坐车，走回来的吧。来来，唐雎是吧？进里面坐。”
唐雎看着突然涌过来的一批客人，赵黄鹂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打折手帮忙拿袋子看摊子，他问，“阿姨，怎么你一个人？不是还有叔么？”
“哎，她爸回家办事去了。你别动，我自己行。歇着吧。”
唐雎嘿嘿笑了，眼睛溜溜八方转，瞅见十米外柳带烟伸长的脖子，激动地扯着嗓子喊：“柳带烟！你怎么才回来？”
柳带烟瞧见唐雎也乐了，高兴的跳下自行车疾跑几步到了店里，先看到她二妗子在童装店跟客人介绍衣服，停住打了招呼，“妗子，我回来了！”
薛梅侧头看她一眼，笑着点点头，“哦，带烟回来啦。你先忙自己的，等我这边忙完，咱再说，啊？”
柳带烟一蹦三跳的奔到店里，看到客人挑好了苹果在一边等着，就打开另一台电子秤，给她称：“三斤四两，十一块九，你要找零一毛，还是添一个小橘子？”
“一毛拿着多不方便，你给我添一个小橘子吧。”
“好。”柳带烟拿了一个大哥的砂糖橘放在苹果里，给客人找零后，看到在门口停着的美大叔，才想起忘了跟人家说谢谢了。得意忘形啊。
她不好意思的抓一个红星蛇果递过去，“宋老师，谢谢你送我回来啊。”
赵黄鹂一边跟客人说这话，一边跟宋嘉树招呼，“呀，宋老师，你怎么送闺女过来了？你不忙了？”
“我去中心广场超市买点东西，顺路就带兜兜过来了。”宋嘉树心里旋起蜷蜷漪涟，闺女。多亲切的称呼。
原来他们叫女儿都叫闺女。熨热直达心底。
裳裳，他的裳裳，他的闺女，闺女。
他深吸口气，缓缓吐出，跟赵黄鹂说，“嫂子，我去那边买东西，那边人多，车子不好放，能不能先放你们这？”
“可以，可以。你就把车子扎在门口，往里边推点，不碍着人家走路，就没事。”
柳带烟看着客人走的就剩一对小情侣了，才有空转向唐雎，问他，“唐雎，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