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拔腿狂奔
日月重照2025-10-14 09:182,922

  赵婉知晓,本门祖师温英临终前曾留下一卷绢册,以紫檀木匣封存于密室内,还留有遗训:日后峨眉派弟子若走火入魔无可救治,且该弟子须为本代单传弟子,方可由门主酌情开启此匣。

  汴梁城的金桂香已漫过皇城宫墙,可长平宫内的气氛却如隆冬寒雪,压得人喘不过气。赵婉虽收了赵灵儿、赵玉炎两位侄女为徒,然赵玉炎与曹岐私相授受之事败露后,她怒不可遏,已将赵玉炎打入深宫幽禁,终生不得出。这般一来,赵婉抚着案上的青瓷茶盏,暗自宽慰:灵儿便算本代单传,今日开启祖师遗匣,倒也不算违逆祖训。

  这心思纵有自欺欺人之嫌,可赵灵儿气息日渐微弱,她早已顾不上许多。手持烛台,赵婉在寝殿密室的青砖墙上细细摸索——那墙面刻着缠枝莲纹,是宋时典型的宫墙样式,她指尖触到一处不起眼的凸起,戟指轻轻按下。只听“咔”的一声轻响,墙壁微微震动,一道暗门缓缓开启,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内里黑沉沉的,只余烛火摇曳的微光。

  赵婉举烛前行,约莫数十步后,眼前骤然现出一片嶙峋石壁,石壁正中凸着一方三尺见方的生铁圆盘,锈迹斑斑的盘面似蒙着百年尘埃,两侧各有一小块中空,恰如把手。她将烛台置于壁龛,双手握住圆盘,凝神运起峨眉派“风影流动”心法,丹田内力如江河奔涌,尽数灌注于双臂,试图将圆盘向右转动。

  可刚转至半程,赵婉忽觉胸口气血翻涌,眼前金星乱冒,丹田内竟如空谷般空荡荡的,再无半分内力可续。她心知不好——这十余日从汴梁奔大名府,又从大名府疾驰而归,一路全力奔行,功力本就损耗极大,此刻强行催功,无异于饮鸩止渴。急忙松开双手向后跃开,那圆盘瞬间回弹原位,“铛”的一声巨响震得通道顶部灰尘与细石簌簌落下,她无力运功护身,碎石砸在肩头生疼,忍不住尖叫一声,抱头逃出通道。

  出了秘道,赵婉瘫坐在软垫上,惊魂未定地拍去衣衫尘土,发髻散乱,素色褙子上沾了不少灰痕。闭目调息半个时辰,待内力在经脉中缓缓流转数周天,她才睁开眼,眉宇间凝满愁绪:虽未受内伤,可恢复元气至少需数日,可密室机关偏生简单粗暴——那暗门是两块重达数千斤的巨石,纵有机关辅助,也绝非寻常宗师能开启。而灵儿伤势危急,多耽搁一刻,便多一分凶险,这可如何是好?

  召四大护卫来相助?赵婉轻轻摇头。王永禄等人皆身有残缺,武功走的是快捷迅猛的偏锋,内力本就非其所长,何况通道狭窄仅容两人并肩,这四人中无一人能担此重任。至于贺老太医,年近八旬,武学修为重在领悟而非身手,若让他与曹炬生死相搏,不出百招便得设法逃命,自然也指望不上。

  那曹炬呢?赵婉托腮沉思,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案几。汴梁城内的高手,除了四大护卫与贺老太医,便只剩三大家族的老供奉。可那些老供奉年事已高,邀他们出手与找曹炬并无区别,况且曹炬所练的龙象般若神功,本是天下一等一的硬功,单论内力,自己也不过比他略胜一筹。

  更遑论,这密室对曹家与毕家而言,本就不算秘密。当年曹惊蛰与毕为念投效宋太祖时,居心便颇为可疑。攻下汴梁城后,两人曾数次潜入长平宫,均被祖师温英击退,其中一次便是在这通道入口。祖师后来邀二人至城外十里坡决战,以峨眉“风影流动”心法堂堂正正将他们击败,只因太祖求情,且当时天下未定,才逼他们立下毒誓:不得将武功传于后人,亦不可外传,还命峨眉派历代弟子对两家严加监控。没料到曹家这一代竟出了曹炬这般怪物,天生任督二脉相通,阴差阳错拜入风驰门,还习得佛门的龙象般若神功,一身武功直追其先祖曹惊蛰盛年之时。

  “罢了,为了灵儿,也只能找这小子了。”赵婉轻叹一声,当即命宫女传召曹炬觐见。

  曹炬快步走入殿内,一身圆领襕衫衬得身形挺拔,正欲躬身行礼,赵婉却道:“不必多礼,随本宫来。”

  他只好直起身,目光扫过赵婉,不由愕然:“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什么?”赵婉一时未反应过来。

  曹炬比划了几下,终是指了指案上的铜镜。赵婉拿起铜镜一照,险些将镜子摔在地上——镜中女子蓬头垢面,发丝凌乱,哪还有半分公主的雍容,竟比汴梁街头的民妇还要狼狈。

  她回头怒视曹炬,眼中几欲喷火。曹炬赶紧低下头盯着脚尖,心中暗自懊悔:方才多什么嘴!看在眼里当作没看见便是,非要提醒她此刻像个灰衣老巫婆,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幸好赵婉还记着正事,强压怒火沉声道:“拿上烛火,跟在本宫身后。”

  曹炬一手提一个烛台,战战兢兢跟着走入秘道。起初的恐惧渐渐被好奇心取代,他忍不住问道:“殿下,这是要往何处去?”

  赵婉头也不回:“曹枢密使未曾与你说过么?”

  “家父从未提起。”曹炬老实应答。

  “那回去后自行问你父亲!”赵婉语气冷淡,带着几分不耐。

  曹炬闭上嘴,对着她的背影偷偷扮了个鬼脸: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

  不多时,两人到了石壁前,赵婉指了指生铁圆盘:“你我各执一边,以全力由左至右转动!”

  “原来是拉我来当苦力。”曹炬腹中暗诽,手脚却不敢怠慢,放下烛台紧紧抓住圆盘左侧把手。

  “听本宫号令……转!”

  圆盘纹丝不动。赵婉自己只出了五分力,却将怒火全撒在他身上:“让你全力施为,没听到么?若是轻而易举之事,本宫何须叫你来!”

  曹炬方才已出了七成力,心中暗自诧异:这是什么地方?机关竟修得如此邪门,就算师父李擎天来了,恐怕也只能望而兴叹。他不再藏私,一手握把手,另一手环住手腕,体内龙象般若神功全速运转,内力激荡间,竟带得衣衫猎猎作响。

  赵婉心中暗惊,嘴上却仍不饶人:“虽能气蕴于形,却仍流于体外!曹炬,欲至武学大成之境,还需多加苦练!”

  对赵婉的武功点评,曹炬向来心服,当下应道:“殿下所言甚是!”

  两人再度联手,赵婉也不再留力。随着一声娇叱,圆盘终于缓缓转动起来。可通道太过狭窄,转至半程时,两人手臂交错相撞,再难使力。曹炬面红耳赤,咬牙道:“殿下,这样不成,还是另想办法吧!”

  赵婉也气息微喘,却仍坚持:“少废话!抓紧了,绝不可松手!”话音未落,她身形一矮,竟从曹炬胁下钻了过去。

  曹炬还没来得及惊惶,便听赵婉道:“曹炬,成败在此一举!”

  他无暇细想,拧身直腰,将全身力气都使了出来,双手猛地一提,大喝:“起!”

  圆盘终是转到一百八十度,“咔哒”一声轻响,赵婉喜道:“成了!”

  石墙内传来阵阵机簧转动声,两块巨石缓缓后退,露出仅容两人并肩的缝隙。赵婉脸上刚露笑意,却见曹炬探头向内张望,当即厉声喝道:“曹炬!大胆!”

  曹炬吓得赶紧收回目光,躬身道:“小臣不敢!”

  赵婉冷哼:“你,下去吧!”

  见这石室如此隐秘,内里定然藏着要紧之物,曹炬实在不甘就此离去,忽想起一事,说道:“殿下,小臣曾听灵儿公主说,殿下所赠的方天画戟,便是从一处秘室所得,莫非就是此处?”

  赵婉暗自懊恼侄女口风不紧,却也不否认:“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既已从西宁回来,那把方天画戟也该归还了!”

  “请殿下恕罪!”曹炬俯首道,“那戟……已经毁了!”

  赵婉怒声反问:“你说什么?”

  曹炬将贺兰山之战的经过简略叙述一遍。赵婉听后,虽知他是不得已,却仍心疼那方天画戟:“曹炬啊曹炬!你怎会对本宫所赠之物如此不知珍惜!”

  “小臣确是有负殿下心意,还请殿下恕罪!”曹炬满心歉然。

  “罢了。”赵婉摆了摆手,“你并非有意为之,下去吧!回头将那戟的残骸送来便是!”

  曹炬又看了眼石室,还想再留片刻,忽觉方才对话不对劲,回味过来后脸色渐渐发白,低声道:“是,小臣告退。”

  他低着头一步步后退,脚下步子渐快。待出了通道,估摸着赵婉已看不见自己,曹炬登时转身,拔腿狂奔出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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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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