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炬忙道:“石榴姐,您可千万别怪罪师父,实实在在是我差遣他去办要事的呀!”
石榴姐满脸狐疑,质疑道:“可清雯上午分明说,是五公子您派人找他。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曹炬只觉嗓子一阵发痒,忍不住轻咳了几声,解释道:“起初我以为师父和小澹台昨日就已把事情办妥,谁承想这边又生出些琐碎之事,非得师父帮忙不可,所以才打发清雯去寻他。方才欧阳回来,我才晓得那事儿着实繁杂,昨日压根儿就没办完,故而师父今日又去了。”
石榴姐满脸疑惑,追问道:“五少爷,究竟是何等要事,竟如此麻烦?”
曹炬神色一凛,郑重说道:“这可是父亲亲自交代下来的,我掂量着自己能力有限,实在难以胜任,这才恳请师父援手相助。”
石榴姐一听是曹大人的吩咐,便不好再多问,可心中疑虑仍未消散,又道:“既然如此,那他为何浑身酒气熏天?”
曹炬赶忙说道:“石榴姐,这其实也没啥可奇怪的。师父见天色渐晚,便和欧阳在五州酒楼随便吃了顿饭,顺便喝了点酒,这也算人之常情嘛。不过师父此举确实有些不妥,怎能让欧阳也跟着喝酒呢。”
石榴姐却不以为然,连连摇头道:“不对不对,就算喝酒,又怎会浑身弥漫着脂粉味儿?”
曹炬听她这么一说,顿时两眼发直,一下子愣住了,心中暗自叫苦:师父啊师父,您这回可把我难住了,徒弟实在是爱莫能助,您自个儿想办法吧!
李擎天脑子一转,急忙说道:“石榴姐,这您就误会了。那是小澹台给可人那丫头买的胭脂水粉,这小子毛毛躁躁的,不小心蹭到我身上了。您要是不信,闻闻欧阳身上,肯定也有这味儿。”
曹炬脸色微微一变,赶忙转头凑近一闻,果然一股脂粉味扑鼻而来。这些日子他常与杨小云等女眷相处,对脂粉气息早已习以为常,所以方才竟毫无察觉。此刻仔细一闻,才发觉这脂粉味与杨小云所用的截然不同,刺鼻得很,显然是些粗劣货色。
曹炬心中顿时火起,暗自咬牙切齿:哼,本公子都还没去过那种烟花之地,你这臭小子倒好,居然捷足先登,去寻欢作乐了!
好在石榴姐并未察觉到其中的异样,似乎相信了李擎天的说辞,冷哼一声,又问道:“五少爷,那明日你师父还要出门吗?”
李擎天刚要张嘴回答,曹炬赶忙抢先说道:“去,当然要去!明日我亲自陪着师父去,石榴姐您就放心吧!”
在返回碧水园的路上,曹炬揪住澹台宇鑫,非要问个明白,这几日跟着李擎天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可惜澹台宇鑫自己也稀里糊涂的,他只记得跟着李擎天一家又一家地逛青楼。有些青楼,李擎天进去转一圈便抬脚走人;而有些青楼,李擎天则会仔仔细细地观察好一阵子。就这样逛了两天,今日李擎天又领着他进了一家已经去过好几次的青楼,还叫来好些姑娘陪着他们二人喝酒。刚开始,澹台宇鑫死活不肯喝,可李擎天大手一挥,几个姑娘便如莺燕般围了上来,娇声软语地劝他喝酒。澹台宇鑫哪见过这等阵势,稀里糊涂地就喝了起来。
曹炬听完,又好气又好笑,笑骂道:“你这小子,可真没出息!”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暗自琢磨,师父肯定不是单纯去青楼寻欢作乐,否则随便挑一家最好的去便是,其中必定另有深意。
二人回到碧水园,刚一迈进大门,可人便迎了上来,禀报道:“少爷,夫人来了,正在屋内等着您呢。”
曹炬一听,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快步走进屋。只见曹夫人正与杨小云交谈甚欢,他赶忙赔上笑脸,说道:“娘,您今日怎么有空来看孩儿呀?我还听说您去外公府上了呢。”
曹夫人没好气地说道:“怎么,娘来看看你,你还不乐意了?是不是嫌娘来得太勤了?”
曹炬本想跟母亲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可抬眼间却瞧见曹夫人眉间隐隐透着愁容,赶忙收起笑容,一脸正色道:“孩儿绝无此意,孩儿怎敢嫌弃娘呢。”
曹夫人凝视着曹炬,一想到曹岐和曹岯不久后就要离开京城,顿时心乱如麻。虽说三个儿子中,她最疼爱曹炬,但曹岐和曹岯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如今为了曹炬,这两个儿子却不得不离开自己,尤其是曹岐,此番前往成都城,恐怕日后相见的机会便屈指可数了。
曹炬和杨小云见曹夫人沉默不语,神色哀伤,不禁相互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片茫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
曹炬轻咳一声,小心翼翼地问道:“娘,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曹夫人这才回过神来,暗自叹了口气,心想这也不能怪炬儿,只能说是命运弄人。谁让他们生在曹家这样的家族,又偏偏三兄弟都如此出类拔萃呢。
曹夫人强颜欢笑,随口说道:“没什么,只是你两位哥哥过几日便要离京,娘心里实在舍不得,所以有些伤感罢了。”
曹炬一听,心中诧异万分,忍不住问道:“娘,这才来京城几个月,为何突然要让两位哥哥离京呢?究竟是何缘故?”
曹夫人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心想此事还是别让曹炬知道是因他而起为妙,于是赶忙说道:“这是你父亲的主意。前些日子你父亲把不少族人都外放为官,为了避免旁人说三道四,便决定把你两个哥哥也派到南线去。再说了,岐儿和岯儿留在京城禁卫军中,整天跟那帮世家子弟混在一起,嬉戏玩闹,实在不成体统。倒不如去南线军中好好历练历练,对他们今后的发展也有好处。”
曹炬心中暗自起疑,父亲曹佾向来行事果决,怎会怕人议论?但既然曹夫人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多追问,只得说道:“原来如此。”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一阵沉默。
曹炬见曹夫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开口问道:“娘,不知您找孩儿有什么事吗?”
曹夫人也不想再继续谈论此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听你父亲说,炬儿你这几日在凛风阁干得相当不错,你父亲和娘都为你感到高兴呢。”
曹炬赶忙谦逊道:“娘,您过奖了。这全都是仰仗爹娘的福泽庇佑,孩儿实在没什么本事,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曹夫人微微一笑,说道:“炬儿,在娘面前你还跟我耍什么心眼儿。”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册,递向曹炬,道:“这个给你。”
曹炬赶忙接过,一脸疑惑地问道:“娘,这是什么呀?”
曹夫人解释道:“这上面记载的,是由娘掌管的毕家‘烟雨楼’的部分人手。为首的便是以前府里的徐老总管。炬儿你刚刚执掌凛风阁,手下可用之人不多,而且阁中恐怕还有不少人对你不服气。这些‘烟雨楼’的人都已跟随娘多年,对娘那是忠心耿耿。徐老总管又是看着你长大的,娘把他们暂时交给你,必定能对你大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