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炬也瞅见他爹啦。一看曹佾那直愣愣盯着自己的眼神,曹炬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心说:完了完了,今儿个可太出风头了,估摸着回去之后,老爹非得好好审审我不可。
曹安泰他们仨过来给曹佾见礼。曹佾还没从刚才那震惊劲儿缓过神来呢,就那么伸手指了指场中的曹炬,一时间,愣是不知道该说啥好。
要说这刘熊,那可是个直肠子,说话从不藏着掖着。他赶忙给曹佾行礼,笑着说道:“都统制大人,恭喜您呐!您瞧瞧令公子,年纪轻轻,这武功可真是了得。我琢磨着,要不了十年,咱大宋肯定又能出个响当当的绝世猛将!”
曹安泰和种百度在一旁听了,也跟着一个劲儿点头称是。
等回到帅帐里头,曹佾看着规规矩矩站在那儿的曹炬,心里头那叫一个百感交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这些年啊,曹佾一门心思扑在剑南节度使这边的大小事务上,对曹炬这小儿子,关心实在是太少了。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自己最疼爱的这个小家伙都已经长大成人了,而且这成长速度,简直超乎他的想象。
曹佾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曹岐,那性格沉稳,少年老成,跟他年轻时候有那么几分相似,可就是为人太过方正。曹佾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太方正的人,在朝廷里很难有啥大出息,顶天儿也就混个御史当当。再看三儿子曹岯,天性活泼好动,脑瓜子也灵活,可就是心思太直白,锋芒全露在外面了,要是不经历些风风雨雨,摔打摔打,也难成大气候。在这场战事之前,曹佾一门心思都放在栽培曹岐和曹岯身上了,压根儿就没怎么关注过曹炬,觉得这小子还小,历练的时候还没到呢。谁能想到,曹炬这小子居然偷偷从成都城跑了过来。曹佾没办法,只好把他留在身边。嘿,结果就这短短几天,曹炬可算是崭露头角了,不光把帅帐里那些幕僚们治得服服帖帖,对各种战事的预判、军情的走向,那分析得头头是道,还有留守大理国水师大营、封锁消息,以及歼灭来援敌军的那些计谋,都有他自己独特的一套见解。今儿在背嵬铁骑的校场上,曹炬更是大显身手,把背嵬铁骑那几个将领都给惊到了,一个个赞叹不已。曹佾心里清楚,背嵬铁骑这帮人,那眼光可高着呢,一般人可入不了他们的眼。就算对他这个都统制,除了曹安泰因为跟他同属曹氏家族,全力支持他之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点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可曹炬这小屁孩,居然能让他们都齐声夸赞,这事儿简直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曹家自从始祖曹彬公那会儿起,这几百年来,还真没出过一个真正能文能武的全才。曹佾忍不住暗自琢磨:难道说,真的是老天爷要让我曹氏家族兴旺发达了?
曹佾冷不丁地就问了一句:“你那身武功,是你师父李擎天教的吧?”
曹炬正胡思乱想着呢,被曹佾这突然一问,心里“激灵”一下,赶忙把李擎天搬出来,回答道:“正是师父传授于我。”
曹佾顺手拿起今早刚收到的密报,递给曹炬,说:“你瞅瞅这个。”
曹炬接过密报,心里直犯嘀咕:老爹怎么就问了这么一句,然后就没下文了?我还绞尽脑汁想了一堆解释的话呢。
曹炬打开密报一看,曹佾在旁边说道:“这是今儿早上刚收到的消息,大理国那帮人瞧见咱们宋军撤回江北了,就赶紧趁机重新占了水师大营,还在江边拼命修防御工事,就怕咱们剑南节度使再去攻打他们。”
曹炬看完密报,琢磨了一会儿,说道:“爹,您是不是打算趁着他们还没站稳脚跟,让金沙江大营的水师再去给他们来一下子?”
曹佾盯着曹炬看了好一会儿,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说道:“没错,炬儿,你觉得这事儿靠谱不?”
曹炬嘿嘿一笑,说道:“爹,我就是个小孩子,哪懂这些呀。”
曹佾一脸严肃地说:“可别这么说。这几天为父可发现了,你对兵法那是相当熟悉,对战事大局的把握也十分到位,怎么看都不像是头一回接触打仗这事儿的人。”曹佾看着曹炬,轻轻摇了摇头,接着说:“这事儿,可真是让为父想不明白。”
曹炬被老爹这么盯着看,心里直发毛,干笑着说道:“大概是我从小就喜欢读兵书,对从古到今那些打仗的事儿都特别感兴趣,所以才这样吧。”
曹佾说:“这事儿为父知道,为父书房里那几本《孙子兵法》《尉僚子》啥的,都快被你翻烂了。可光会读兵书有啥用啊?当年赵括纸上谈兵,说得头头是道,把大家伙儿都忽悠得一愣一愣的,结果呢?还不是在长平吃了大败仗。可你用兵跟他不一样,不拘泥于那些条条框框,挥洒自如的,这里头到底啥原因……”曹佾说着,对着曹炬冷笑了一声,“那就不好说了。”
曹炬一听,吓得寒毛都竖起来了,心里暗自懊悔:哎呀,这几天太得意忘形了,有点成绩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也不想想老爹是啥人物,咋可能不起疑心呢?
可现在再想藏着掖着,估计也来不及了。不过好歹眼前这位是自己亲爹,再怎么样也不会害自己,就是以后得多费点心思编瞎话了。
曹炬咳嗽一声,弹了弹手中的密报,赶忙转移话题:“爹,我觉得这事儿能成。为啥这么说呢,有三个原因。第一,按照这密报上说的,大理国在水师大营拢共也就六万多人,还都是从各地东拼西凑来的援军,彼此之间压根儿就没配合过,生疏得很。第二,大理国水师大营的船差不多都被毁光了,对咱们江面上的船根本构不成啥威胁,咱们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灵活得很。第三,江边那些防御工事,咱们走的时候就给捣毁得差不多了,他们想修好,哪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事儿。所以咱们这次去进攻,伤亡应该不会太大。而且经过这几次打仗,我发现大理国那边根本就没啥能统领全局的帅才,一个个拘泥守旧、顽固不化的,哪能跟老爹您比啊,您用兵就跟天马行空似的,让人压根儿摸不着头脑。”曹炬把刚才曹佾夸他的话稍微改了改,又还给了曹佾,“前儿个您还担心蔡信豪他们手下没经历过实战,以后可能担不起大任,现在正好让他们当主力,背嵬铁骑和孙科他们从两边包抄。大理国那帮人大多是步兵,各个部队之间又不熟悉,这么一弄,肯定得阵脚大乱,咱们就能趁机打赢他们。”
曹佾听了,沉思了好一会儿,突然问道:“给汴梁送战报折子是啥时候送出去的?”
曹炬想了想,说:“应该是从云南回来后的第二天就送出去了,不过没使用三百里加急。”
“唔,那还来得及。一会儿派人把送信的追回来,等这仗打完,两份战报一块儿上奏也不迟。炬儿,从今晚开始,你可得忙活起来喽。”
曹炬一听,吃了一惊,说道:“啥?今晚就要攻打大理国?我在背嵬铁骑那边,咋一点儿消息都没听到呢?”
曹佾说道:“今晚背嵬铁骑就负责在旁边压阵,这场仗主要靠五万禁军步兵当主力,孙科他们和蔡信豪他们从旁协助。”
曹炬奇怪地问:“爹,为啥还要用步兵呢?”
曹佾伸手拍拍他的头,说道:“炬儿啊,你到底还年轻,用兵喜欢出奇招。往好里说,这叫善于运用奇兵,可往不好里说,就有点投机取巧、急功近利的意思了。你得知道,那些奇奇怪怪的战术,一般都是实力弱的一方没办法了才用的,而且不能老用。老天爷可不会一直都护着你,一旦你的奇兵被敌人看穿了,反过来算计你,那咱们可就得吃大亏,伤亡惨重。打仗还得讲究奇正结合,这才是真正的王道。”
曹炬听了,心里头挺佩服老爹的,心说姜还是老的辣啊。这几天自己顺风顺水的,就有点飘飘然了,还以为古代打仗也就那么回事儿,现在才明白,这不过是大理国那些将帅没本事,要是碰上自己老爹这样的,他们输的可能性可大多了。
“今晚这可是一场正儿八经的攻防战,大理国军队在营里还有六万人呢,可不能小瞧了他们。不过咱大宋兵力比他们强不少,再加上有背嵬铁骑在这儿镇着,这场仗,咱大宋稳赢,输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