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炬目光如电,冷冷逼视着曹迎春。曹迎春内心惶恐不安,哪敢与曹炬目光相接,低垂着头,身子微微颤抖。
忽的,曹炬冷哼一声,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朝着曹迎春轰去。曹迎春毫无防备,仓促间赶忙抬手抵挡。这一瞬间,一股排山倒海般的雄浑之力汹涌而至,犹如惊涛骇浪,沛然莫之能御。曹迎春连退数步,身形踉跄,好不容易才勉强稳住,可此刻她已是云鬓蓬松,面色惨白如纸,花容失色。
曹炬本欲与那四位剑婢合力一战,凭此一战彻底令她们心服口服。然而,方才听李擎天一番言语,他心中顿时如坠冰窖,没了底气。不过,曹炬深知自己有一过人之处,他天生禀赋异于常人,内力雄浑深厚,同辈之人难有能及者。此番猝然出手,曹迎春果然吃了个大亏。
曹迎春此刻只觉体内气息紊乱如麻,胸口烦闷欲呕,难受至极。其余三人见状,赶忙快步上前,将她稳稳扶住。曹思春神色焦急,伸手迅速探了下曹迎春的脉搏,脸色瞬间大变,急忙将手掌贴在曹迎春后背,运起内力,助她调理气息。四人望向曹炬,目光之中隐隐透露出几分惧意。
曹炬神色从容,淡然说道:“本公子的武功,自保自是不在话下。况且你们居于偏院,若有任何风吹草动,赶来此处也不过转瞬之间。”言罢,转身对着可人说道:“带她们下去安置吧。”
曹炬转身朝着书房方向走去,刚迈出几步,似是突然想起某事,又回头问道:“凛风阁内有个叫易千秋的,平日里可是常住府内?”
曹迎春强忍着不适,挣开三个妹妹的搀扶,勉强行礼说道:“回公子的话,易长老向来负责曹府的护卫诸事,平常是住在府内的。”
曹炬微微点头,道:“你们派一人去将他请来,本公子有要事与他相商。”
曹迎春遂吩咐曹探春去请易千秋,可人则引领着其余三人往偏院而去。杨小云略作思忖,也跟了上去。虽说曹炬并未示意她前往,但杨小云心里明白,曹炬如今身份已然不同往昔。即便曹炬尚未将所有实情和盘托出,但她也能看出,这几位女子显然是来护卫曹炬的。虽说她们之前态度有些傲慢,不过刚刚曹炬已经给了她们教训,此时也不好再过分冷落。毕竟日后大家都要在此长住,抬头不见低头见。既然曹炬当众承认她这个出身特殊的女子为妻,杨小云只觉无以为报,唯有竭尽所能,为曹炬分忧解难,让他少为琐事操心。
曹炬与李擎天回到书房之中,曹炬伸手揉着眉心,满脸皆是烦恼之色。李擎天倒是气定神闲,悠然倒了杯茶,坐在一旁慢慢品茗,看着曹炬,微笑道:“你这是怎么了?怎的愁眉苦脸成这般模样?”
曹炬苦恼不已,说道:“怎能不愁?徒儿如今虽已执掌凛风阁,然而身边能让我全然信赖之人,除了家人,便只有师父您、小云姐主仆三人,如今再加上个澹台宇鑫,统共也就这几人。而且他们皆非凛风阁内部之人,如此局面,叫徒儿如何能将凛风阁掌管妥当?今日前来的这四个小丫头,目前还难以让我完全放心,一些关键重要之事,又怎可随意交付予她们?”
李擎天缓缓说道:“你初掌凛风阁,年纪尚轻,阁中有些人对你心存不服,这实属常理。但你既身为首座,以首座之名差遣他们办事,料想这些人也不敢阳奉阴违。再者说,你又并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机密大事。”
曹炬看了看李擎天,欲言又止,终是长叹一声。
李擎天凝视着曹炬,片刻之后,突然说道:“炬儿,为师有一事想问你。”
曹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师父,您与徒儿何须这般客气,但凡徒儿知晓的,定知无不言。”
李擎天缓缓说道:“为师总觉得有些奇怪,你这一段时日以来,变化甚是明显,仿佛……一下子成熟了许多,变得沉稳持重,老到练达。”
曹炬心中猛地一惊,干笑道:“有这等事吗?徒儿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许是因为徒儿近来长高了不少,给师父您造成了这种错觉吧。”
李擎天摇了摇头,说道:“自从到了京城,你没过几日便去了你外公家,为师又忙于照料石榴姐和刚出生的两个孩子,咱们师徒之间甚少碰面。但经过这两日相处,为师发觉你对待小云温柔体贴,情意绵绵,全然不似一个孩子的表现,也不像是长妻少夫之间的相处模式,反倒像是你比她年长几岁,与为师对待石榴姐的情形有些相似;还有今日你在凛风阁中所言的那一番话,哪像是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能够说出来的?为师都不禁有些怀疑,你还是不是我那原先顽皮捣蛋的徒儿了。”
曹炬苦笑一声,心中明白,这师父与自己相处多年,对自己实在太过熟悉,近十年来相伴的时间甚至比父母都多,也难怪他会起疑心。若不给他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日后怕是会生出诸多麻烦。李擎天江湖阅历丰富,武功又高强,曹炬可不想失去这么一位得力的臂助。
曹炬沉思良久,一咬牙,说道:“师父所言极是。徒儿自从得知父亲将凛风阁交付于我,便深感肩头责任重大,再也无心嬉笑玩乐。父亲让我执掌凛风阁,本意是让我跟随堂爷爷熟悉阁中事务,待我成年之后,再将凛风阁大权交予我。可我今年才刚满十四岁,还有两年方可成年。但这两年时间至关重要,关乎重大,我绝不能任其白白流逝,虚度光阴。”
李擎天听曹炬说得如此郑重严肃,心中满是疑惑,问道:“这究竟是为何?为师觉得你父亲考虑得极为周全,你完全可以利用这两年时间,稳扎稳打,慢慢掌控凛风阁。曹二先生年事已高,而且今日为师瞧他对你关爱备至,是真心实意想将凛风阁首座之位传于你,你又何必如此着急?”
曹炬看着李擎天,思索再三,才缓缓说道:“因为徒儿欲对付一人,必须在这两年之内尽早做好万全准备。”
李擎天不禁问道:“此人是谁?”
曹炬目光坚定,紧紧盯着李擎天,说道:“当朝储君。”
李擎天显然大为惊愕,愣住了,愣愣地说道:“你说的究竟是谁?”
曹炬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神色平静地说道:“便是当今官家唯一的皇子,储君赵拓。”
李擎天问道:“这是为何?”
曹炬随即便将当日与赵拓发生冲突的详细经过,一五一十地告知了李擎天,并且把从曹夫人口中听闻的储君与曹家之间的恩怨情仇,也一并说了出来。李擎天越听,心中越是忧虑沉重。他深知,曹家面临的危机,远比他想象的更为严峻。正如曹炬所言,若新君即位之后一意孤行,曹家必将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届时,要么坐以待毙,束手就擒,要么举兵反抗,拼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