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奉在太后身旁,眉心有颗浅红色小痣的宫女闻言,脸上露出几分犹豫。
“太后,那白玉菩提可是您亲手供奉,足足上了七七四十九日的香。”
“是您要准备拿来在祈福大典上献给佛祖的。”
“您当真要送人吗?”
珈蓝的声音不算大,却正好被屋内外的不少人听到。
被太后日日供在佛前亲自上香,还是难寻的白玉菩提。
这可是象征着无上的荣耀。
居然就这么轻易地送给了魇王妃?
因此珈蓝此言一出,宛若在众人心中抛下了一个火雷,引得不少人朝姜嫣然露出了羡慕嫉妒的目光。
其中不少人更是咬碎了牙,后悔自己当时没有效仿魇王妃,也掏出自己的嫁妆。
太后嗔怪地拍了下珈蓝的手,语气肯定。
“那物件与魇王妃有缘。”
珈蓝见太后态度坚决,不再多言,恭敬行礼后快步转身离开。
不多时,她手里捧着一串白玉菩提走了出来。
那串白玉菩提供奉多日,上面沾染了檀香味儿,更是彰显出了几分佛性。
太后亲手接过,将它递给了姜嫣然。
虽然姜嫣然心里对太后并没有多少敬重,但见到其余人脸上不加掩饰的羡慕,心下不由得生出几分得意。
“多谢太后赏赐,妾身回府后定会日日供奉在佛前,不负太后恩典。”
太后慈爱地握住她的手,亲自将白玉菩提缠绕在她的手腕上。
“这东西吃了这么久的香火供奉,定会好好保佑你的。”
姜嫣然瞧着缠绕在自己白皙手腕上的白玉菩提,点头应诺道。
“妾身定会日日携带,绝不会离身。”
太后嘴角勾起的弧度加深,眼中越发慈爱。
“哀家有些倦了。”
“人老了,精神不济,皇帝,哀家就不送你了。”
她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珈蓝及时搀扶住太后的胳膊,带她朝内间的卧房走去。
皇帝恭敬应是,目送着太后转身消失在屏风之后。
江福海适时快步从门外走了进来,福身行礼。
“圣上,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将士们也已经在镇王的统领下聚集完毕。”
“只等陛下亲临。”
皇帝点了点头,龙颜大悦。
“朕这就下山!”
他向前走了几步,又在快要踏出门槛的时候停下。
“你们也一同去吧。”
“正好让将士们知晓,他们行兵打仗的军需粮草里,也有你们的功劳。”
皇后和姜嫣然面上不约而同露出几分喜色。
姜月盈微不可察地和贵妃对上视线,贵妃快速地眨了眨眼睛。
傅红雪跟在姜月盈身后不远处,脸上露出几分担忧。
“你就不怕姜嫣然入了太后的眼?”
“我可是第一次见太后将自己供奉的东西转手送给旁人。”
“以前那些东西,可都是直接让小沙弥交给住持的。”
姜月盈脸上丝毫不见任何担忧,甚至勾了勾唇角。
“那白玉菩提是太后日日用檀香供奉的,你亲眼见过没有?”
傅红雪随着她的疑问仔细回想了一番,皱眉摇了摇头。
“我并不常去太后礼佛的隔间,不清楚她会供奉些什么。”
“不过这串白玉菩提,我倒是隐约有些印象。”
“似乎是寺庙里的香客供奉的,被住持开了光。”
“那香客前些日子与世长辞,这串珠子便留在了寺里。”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又到了太后的手上。”
又转而被太后送给了姜嫣然。
傅红雪绕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直觉太后对姜嫣然并没有多少好感,却猜不透太后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姜月盈深思片刻,并没有从记忆里找到任何和那串白玉菩提有关的消息,也只能暂时抛之脑后。
“或许真如太后所言,那白玉菩提和姜嫣然有缘分呢。”
“好了,如今当务之急是下山为将士们送行,旁的事情我们有的是时间查清楚。”
还没有到达山脚,姜月盈一行人就瞧见了山下一串蜿蜒如长蛇的队伍。
她眯了眯眼睛,辨认出了队伍飘扬的旗帜。
皇帝自然也瞧见了山下的军队,脚下步伐越发加快。
很快,他们就瞧见了队伍最前方,端坐在骏马上的矫健人影。
“末将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将士们浑厚高昂的声音宛若洪钟,此起彼伏地响彻在山谷之中。
皇后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耳朵被声音震得生疼,心口也闷闷的,面上一时竟有些苍白。
姜嫣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瞧见端坐在马匹上的赵衍,还有他身后的那名副将,脸色陡然一变。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人此时不是应该正在南方当水匪?
为何会出现在军队里,还当了赵衍的副将?
想起前世那人扼住她的脖颈,仿佛轻轻一折就能扭断的恶鬼模样,姜嫣然的身子不自觉地抖了抖,脖颈处也恍然疼痛起来,一时竟有些喘不上气。
姜月盈站在距离她不远处的地方,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顺着姜嫣然的目光向前望去,姜月盈也瞧见了端坐在赵衍身后的那名副将。
与她印象里粗壮鲁莽的硬汉不同,那名副将居然是个样貌白皙的男人,还生了副儒雅面容。
一眼望去,她还以为是哪个书生被迫入了行伍。
这儒将,难道曾经和姜嫣然发生过什么事情?
姜月盈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偷偷扯了扯傅红雪的衣袖,给她指了指。
“那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傅红雪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快速收回视线。
向来大方潇洒的面容此时露出几分嫌弃和避之不及。
“知道。”
见她这副明显不想多说的样子,姜月盈兴味地打量了她一眼,揶揄了一句。
“怎么,你和他之间有什么龌龊不成?”
傅红雪摇了摇头,看姜月盈一副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人叫林秋,曾是我兄长手下的军师。”
傅红雪垂下的眼眸里多了几分思量,眉头也微微拧紧。
只不过,他早就应该在兄长战死后回了江南,为何会再次出现在这里?
若是她没有看错,那人的手臂似乎有些不对劲。
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一个心灰意冷之人再次重返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