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罗香？
只是听到这个名字，太后的脸色就骤然发生了变化。
“这可是前朝禁品，按理来说早就应该灭绝了，怎么会再次出现？”
傅红雪皱紧眉头，神色里带了几分冷冽。
曼陀罗香是西域特有的香料，起初是被用于刮骨疗伤之时的麻沸散之中，帮助病人减轻疼痛。
后来不知被何人发掘出了另一种用途，放在香料或制成丹药后使用，可使人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一时之间，深受前朝世家贵族的喜爱，更是风靡于朝野之间。
可是曼陀罗香极易上瘾，使用过多后会使人精神萎靡，自身体内部逐渐溃烂而死。
前朝皇室就是因为曼陀罗香而灭朝。
因此，在本朝皇帝登基后，就下令将这些曼陀罗香全部销毁，一经发现有人擅自私藏，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直到现在，曼陀罗香几近灭种，极为难寻。
就算是世家大族，也不敢擅自私藏。
太后自然也知晓曼陀罗香的稀少，脸色也变得越发沉重。
能寻得到且敢用这东西，还能突破护国寺重重护卫下到她的香炉之中无人察觉。
这样的人，屈指可数。
几乎在姜月盈说出曼陀罗香的名字时，太后就想到了一个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纵使心绪万般翻涌，面上仍旧维持着一如既往的和蔼平静。
“镇王妃，你能否为哀家把脉，探探哀家是否染上了曼陀罗香的瘾？”
姜月盈只会调香，并不懂把脉诊治一事，她求助地看向傅红雪。
傅红雪自幼习武，经常会有磕磕碰碰的情况发生，久而久之也就自学了些医术。
她没有客气，干脆上前一步，伸手搭在太后伸出的手腕上，面色凝重地诊了诊脉。
与此同时，姜月盈也认真分辨着香料里的其他成分，用来判断曼陀罗香在香料中所占的比重。
很快，傅红雪收回手，神色稍稍松缓了些。
“无碍，还未曾出现上瘾的情况。”
姜月盈顺势接过傅红雪的话，继续说道。
“香料里掺杂的曼陀罗香经过稀释，见效缓慢。”
“从香料的配置比例来看，幕后之人并不想让太后您很快上瘾，而是想要让您的身子自然缓慢地衰败下去，以便营造出您是自然衰老而死的假象。”
“这样一来，就算是太医来了，也无法检查出您真正的死因。”
“先前妾身在察觉到不妥后，便立刻让郡主偷偷采买了清心草。”
“清心草磨碎放入香炉，正好可以中和曼陀罗香的药性，使得香料可以真正发挥出安神香的功效。”
听到姜月盈的话，太后的脸色好看了不少，再次看向姜月盈时的目光里多了几分真诚。
“镇王倒是有福气。”
“说吧，你肯在今日向哀家透露此事，是想要哀家帮你做什么？”
姜月盈眉心一跳，再次被太后戳破了自己的心思。
见此，她也不再遮掩，恭敬跪倒在地，双手交叠放在地上，额头触及手掌，深深叩首。
“妾身不敢邀功，只愿帮太后调理好身体，保佑太后福泽绵长。”
“此外，妾身想要同太后求一个恩典。”
太后的目光从傅红雪身上快速掠过，不轻不重地停在姜月盈头顶处，目光里隐隐透出几分欣赏。
行事进退有度，不骄不躁，能沉得住气，是个能成大事的好苗子。
“说说看。”
听到太后松口，姜月盈一直以来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下去。
“若是有朝一日，妾身有事相求，还请太后能应允。”
“还请太后放心，妾身绝不会提过分之举，定会是太后举手之劳可行之事。”
太后面露沉吟，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片刻，伸手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递到姜月盈面前。
“既然如此，那哀家就信你一次。”
“哀家瞧你身边没有几个合适的人手，若是不介意，哀家送你一个。”
“玲珑。”
石桌右侧花圃里的一株大树的树冠上发出窸窣声响，下一瞬，只见一道人影从上面一跃而下，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几人身后不远处的位置。
那人身着一袭黑色紧身夜行衣，身量娇小，虽被面罩笼住大半面容，却仍是能瞧出几分柔和的弧度。
是个女子。
“今日起，你就跟随在镇王妃身边侍候，若是有人问起你的来历……”
说着，太后转向姜月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姜月盈立刻福至心灵，接过太后的话往下说道。
“若是有人问起，妾身就说玲珑姑娘是妾身在路边救起来的孤女，见她孤苦无依收在身边侍候。”
太后没有擅自定夺，只看着跪倒在地上的玲珑说道。
“如何，你可接受？”
玲珑沉默着点了点头。
“好，你去收拾收拾，换身衣裳，等镇王妃回镇王府的时候，你寻个时机跟上。”
见玲珑同意，太后便三言两语敲定了她接下来的行动。
姜月盈出声制止，拦住玲珑离开的步伐。
“还请玲珑姑娘等一等。”
“在此之前，还要劳烦玲珑姑娘暂时维持这套装扮，随妾身一同前往祈福大典。”
太后的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不知道姜月盈想要干什么。
姜月盈说完后，面上再次露出些腼腆和谦逊，口中的话语却让玲珑也难得露出了几分诧异。
“回禀太后，妾身担心祈福大典之上，会有人对妾身不利。”
“胡扯！”
太后厉声喝道。
“镇王妃，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姜月盈一改先前的模样，神色坚定地看向太后。
“太后娘娘想必已经知晓边境入侵一事，也知晓今日将是镇王带兵出征的日子。”
“朝中可是有不少人盯着镇王，不想让他平安出征呢。”
“妾身不只是镇王的妻子，更是大梁的子民。”
“想必太后也不愿意看着大梁的江山被有心之人扰乱，千秋功绩败于内奸之手吧！”
此言一出，太后眸中杀意顿现。
姜月盈毫不畏惧地同太后对视，没有半分退却的意思。
虽说太后现在已经退居在护国寺，但她年轻之时，可曾陪伴先帝御驾亲征，亲眼见过山河动荡，体验过百姓疾苦。
“你说的都是真的？”
“若是太后不信，尽可随妾身一同前往祈福大典，定不会让您失望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