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老神在在地站在一旁，全然一副事不关己地看热闹模样。
傅红雪瞥到姜月盈此时的神色，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半步。
她总觉得，自己从姜月盈身后看到了一条狐狸尾巴。
这副满是算计的模样，让傅红雪忍不住为被姜月盈盯上的那人默默在心里上了炷香。
禁卫很快打开了最上面几个箱子的木盖，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前几个箱子里的东西都是正常的金银。
随着后面几个箱子的打开，里面的东西却让近处的将士们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不是因为里面的东西有多价值连城。
甚至恰恰相反，那些东西几乎不能用正常来形容。
后面几口箱子里的东西，无一不是发了霉的书画、被虫蛀的丝绸……
还有一些东西上已经布满虫卵，此时暴露在日光之下，竟然扑棱棱地飞出了几只小指肚大的飞蛾。
禁卫显然也没有料到后面的箱子里竟然是些这种东西，愣了一下后，后背处立刻升起了一层冷汗。
他当机立断，跪倒在地。
“这些箱子，卑职从国库里搬出来时，上面的封条都没有拆掉过！”
“里面的东西绝不会是卑职调包的！”
“还请陛下圣裁！”
禁卫说得不错，马车将这些箱子拉来的时候，上面专属于国库的封条都完整地待在上面，没有被人动过手脚的迹象。
也就是说，箱子里面的东西，怎么被放进去的，就怎么被展示在众人眼前。
除却原主人，谁也不会有下手的机会。
皇帝眯了眯眼睛，周身的气势骤然冷了下来。
他看都没有看皇后一眼，冷哼出声，似是压抑着巨大的怒意。
“魇王妃，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让皇帝的颜面重重扫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皇后的脸已经变成了苍白，目光愤恨地盯着姜嫣然。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给姜嫣然声势浩大地搭了这么大一个戏台，姜嫣然居然会当众让她丢尽了脸面！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姜嫣然是想让她和她的母家因她获罪，顺理成章为贵妃腾位置吗？！
她当真不是来害自己的吗？
姜嫣然也没有想到这些嫁妆里居然还会有本该扔掉的东西。
她被皇后的眼神和皇帝身上森然的威压吓得瑟瑟发抖，整个人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由于过于害怕，她一时间竟然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力摇头表示自己的无辜。
贵妃适时叹了口气，目光和蔼，似是安慰般对姜嫣然说道。
“魇王妃，你当真是糊涂啊，这可是欺君之罪。”
听到欺君之罪四个字，姜嫣然的身子突然剧烈一抖，瞬间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欺君之罪，那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她才刚重生回来，还没有活够，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死了！
绝对不可以！
姜月盈用力把头往地上磕去，像是全然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砰砰作响。
凹凸不平的石子路地面粗粝，上面满是细小的沙子。
姜嫣然只磕了几个，额头上就已经血肉模糊成了一片，看起来分外骇人。
“妾身，妾身绝没有欺骗陛下的意思啊！”
“还请陛下明察，妾身绝对没有在嫁妆里动手脚！”
这些嫁妆都是她和姜夫人磨了许久，才让姜夫人从库房里搬出来的那女人的物件。
明明刚搬出来的时候还都是好的，为什么现在一打开，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额头上的血迹流了下来，让姜嫣然眼前模糊一片，看什么都瞧不真切。
但她仍旧敏锐地在一众视线中察觉到了姜月盈的目光。
姜嫣然瞬间像是找到了什么主心骨一般，立刻抬起手朝姜月盈的方向指了过去。
“陛下！一定是她！一定是姜月盈搞的鬼！”
“她自幼便嫉妒妾身，定是在妾身的嫁妆里做了手脚！”
“姜月盈是想要大梁将士缺衣短粮，死在边境啊陛下！”
“这可是通敌之罪，您快把她抓起来！”
这些嫁妆都是姜月盈那个早死的晦气娘留下的，她娘和她一样都让人感到恶心！
一定是她们动的手脚！
被姜嫣然无辜攀咬，姜月盈顿时一脸惊愕，随即咬住了嘴唇，泫然欲泣。
“魇王妃，你怎能如此污蔑我？”
傅红雪也适时挡在姜月盈身前，为她挡住满脸血污的姜嫣然的模样，不让姜嫣然污了姜月盈的眼睛。
她拧了拧眉，语气也冷了下来。
“这可是你的嫁妆，与镇王妃何干？”
“魇王妃，你这副胡乱攀咬的模样，未免失了皇家气度。”
姜嫣然一噎，理智稍稍回笼。
她拿出来的这些嫁妆绝大部分都是那女人留下的东西。
若是将这件事抖搂出来，到时候连累的人，就会是整个姜家。
旁人见到她这副模样，只觉得姜嫣然是在心虚。
皇后的神色更是冷了下去，看向姜嫣然的视线已然没了半分温度。
姜嫣然打了个寒颤，继续哭诉，甚至伸出了右手，三指朝上发誓。
“妾身绝对没有说谎！”
“妾身当真不知晓嫁妆何时被人换成了这些东西！”
“若是妾身有一句谎话，就让妾身天打五雷轰！”
皇后冷声开口。
“你说嫁妆被人替换过，那证据何在？”
姜嫣然哪里能拿出来证据，她支吾了一会儿，目光朝着马车的方向看去。
虽然看不真切，她却像是抓住了什么稻草一样，扯着嗓子喊道。
“那箱子！那箱子不是妾身的嫁妆箱子所有的纹样！”
“对了，妾身曾经在皇后宫中见到过那些箱子！”
“这些嫁妆箱子，是贵妃带过去的！”
听到这话，贵妃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收了起来，她面上带笑，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语气里隐隐带了些许森冷的寒意。
“魇王妃，这话可不能乱说。”
“本宫与你只见过两次，且周围都有人在。”
“你又是从哪里见过那些所谓的嫁妆箱子的？”
皇后沉默片刻，回想起了前段时日贵妃曾在她面前提起过的那些嫁妆箱子。
她冷不丁地开口，视线落在贵妃脸上。
“本宫记得，贵妃前些日子，确实搬了些箱子在寝宫里。”
“若是本宫没有记错，贵妃也曾说过，那些箱子是镇王妃送入宫的嫁妆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