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南越人都藏在什么地方?”高时卿没有理会高卢询问,而是转移了话题。
“在西边一处落崖坡上,瞧着人数还不少。”不确定高时卿问这个做什么,但高卢还是特意强调了一下对方人数颇多这一事实。
“嗯!把消息送回永宁城大将军府。”高时卿低声吩咐。
“是。”高卢应声,而后追问。
“主子,那我们是要回永宁城还是?”这趟出关本就是为了找人,绕着云岚山脉走了又走,若是再这么下去,只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用,去胡罗城。”高时卿摇头,如是下令。
“去胡罗城?!”高卢惊讶,有些莫名其妙,张嘴想要问为什么,却看到高时卿已经闭上眼睛假寐,不由得抿了抿嘴,沉着脸转身离开。
虽然高家做着南越的生意,在胡罗城甚至其他南越城池都有铺子,但身为高家的家主却甚少踏足,一来是身份使然容易招惹麻烦,二来也是遇到危险不如在自己地盘来得行事方便。
这次会来永宁城,最主要的还是为了两家婚事,而后才是秦家大小姐这个人,出关也是顺便,所以高卢不懂得了南越人消息的高时卿为什么还要特意去胡罗城。
把消息递给大将军府,让大将军府借着剿灭云岚山脉躲藏的南越人,顺便找寻秦家那位大小姐,已经称得上是仁至义尽,为什么还要去胡罗城多此一举?
高卢想不明白,却也足够听话,怀着满心狐疑,待众人休息的差不多之后,便下令折道直奔胡罗城。
从永宁城这条官路出发,翻过云岚山脉需要两天一夜,然后再走两天才能抵达胡罗城,就在几波人马纷纷前往的时候,也就是山谷焚尸之后的第二天,大将军府迎来了风尘仆仆且十分狼狈的三毛子。
大将军府的前院书房,脚步匆匆的秦飞莽还没进门,就望着里边人喝问。
“大小姐呢?人在哪?”
“参见大将军!”瘦小精干的三毛子低头跪地行礼,一身风霜,就算是刚才灌了一壶水,这会儿说话也还带着点嘶哑。
“不必多礼,你就是跟着大小姐出去的亲卫之一?”随后跟进来的秦斯风把三毛子扶起,而秦飞莽已经跨步坐到首座椅子上。
“是,小人毛三,大家都叫一声三毛子。”毛三顺势起身,态度恭敬。
“原来你就是三毛子?唐卓说过你,是个做斥候的好苗子。”秦斯风了然,顺势夸了一句,让三毛子有些高兴的咧嘴一笑。
他在亲卫里年龄最小,如果不是轻功练的最好,人也有几分机灵,又擅于打听消息,也混不到亲卫队伍里。
“行了!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秦飞莽打断两人叙话,沉着脸追问。
比起原本打算走文官路子,都已经考了举人功名,瞧着风度翩翩,气质温和的秦斯风,作为从小就在沙场上摸爬滚打的大将军秦飞莽,只是一个眼神,就能止小儿夜啼,更何况是板着一张脸,瞧得三毛子后背一凉。
“是!”三毛子不敢耽误,迅速的把他们离开永宁城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个大概,同时也把自己为什么会先行回来说了个仔细。
“胡闹!”听完三毛子说话的秦飞莽气急败坏,一掌拍坏了旁边桌角,看的秦斯风眼角一抽,三毛子也已经迅速跪倒在地,大气不敢喘一声。
“那个混账东西!她以为自己是谁?她害的身边人不够,现在还敢带着那一个巴掌都不够的人头去送死,她是不是嫌自己命长?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早被我掐死,省得连累旁人!”秦飞莽怒火中烧的站起来在书房来回踱步。
心里既庆幸又气愤,同时还有些难过和担忧。
作为一个父亲,他很庆幸自己的女儿还活着,而且安然无恙,却也难过于由此付出的惨痛代价,明明有二十个亲卫随同,结果却只剩下不足五个。
同时也气愤对方的不自量力和任性妄为,得了安全也不知道送消息或是赶回来,竟然还想着凭借那点人手异想天开的去招惹胡罗城,那胡罗城是南越边关重城,岂是说惹就能惹的的?一个弄不好就会变成国与国的纠纷,到时候谁能护得住她?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都是你们给惯的,惯的她无法无天,简直大逆不道!”秦飞莽骂得语无伦次,秦斯风也不敢轻易开口,而是悄悄打了个手势,让三毛子先出去。
三毛子得令,弯腰低头迅速的退出书房,只留下气哄哄的秦飞莽和淡定的秦斯风。
“父亲,比起鹿丫头去胡罗城的事情,还是云岚山脉里的南越人更要紧,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将之拔除,等颂家那位身死的消息传回南越王都,这胡罗城是谁说了算可就难料了。”一旦胡罗城易主,那这云岚山脉里藏着的,属于吉家的士兵,可就再难约束,如果再加上新来的胡罗城之主,这云岚山脉恐再无宁日。
届时,受苦受难的还是他们大夏朝百姓,只要朝廷一日没有旨意,那这关外百姓的生死就都只能是南越人说了算,这是何等的讽刺。
想到这里,秦斯风便忍不住咬了咬后槽牙,如果不是大哥跟二哥接连出事,他也不至于止步举人功名,若是能顺利再进一步位列朝堂,也不至于这个时候在朝堂上连个替他们说话的人都没有。
“……。”秦斯风的意思秦飞莽如何能不明白,他只是气自己的小女儿,竟然也敢这般先斩后奏,以前她虽然容易冲动,却也不至于莽撞至此,还是说……。
“也不知道是谁给她出的好主意,等人回来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秦飞莽狠狠咬牙。
“三毛子说了,都是鹿丫头拿的主意。”秦斯风无奈说完,随后有些狐疑的微微皱眉。
“你妹妹要是有这脑子,她还能被人逼进山里困这么久?”秦飞莽冷哼,自己的女儿他还是了解的。
“……妹妹也是会成长的。”秦斯风想了想如是说。
“你倒是看得起她。”秦飞莽瞪了秦斯风一眼,而后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我去找罗群玉那个老小子,你去点兵。”秦飞莽一边说着一边离开,秦斯风低头应了一声是。
没有人知道秦飞莽和永宁城的知府罗群玉说了什么,很快就从衙门传出消息,关外有商队遇到了山匪,被劫了价值数万两银子的货物,商人家丁击鼓告官求助,知府十分重视,鉴于关外情况了解最清楚的就是秦家军,所以知府大张旗鼓派人向秦家军借兵剿匪,一时之间在永宁城传得沸沸扬扬。
“这事情要是传回京城,你我怕不是又要被狠狠参一本。”罗群玉望着坐在桌子对面的秦飞莽,见对方拿起桌上茶水一阵牛饮,顿时有些心疼的把茶壶拿远了些。
“怕什么,无非就是说这永宁城的城防军不堪大用,剿个匪还得跟老子借兵罢了。”秦飞莽身手越过茶盘,拿起茶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完全无视对面罗群玉恨不得在他身上烧出洞来的炽热视线。
“我这城防军再这么窝囊下去,朝廷腾出手来把人换掉,我看你到时候去哪哭。”罗群玉没好气的把茶壶抢回来,重重的放在自己面前。
“你以为我是你吗?还哭!有你家太师在,总不至于还叫人连你这一亩三分地都收回去,要真这么没用,他那太师也趁早别做了。”秦飞莽没好气的哼了声。
“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也就是天高皇帝远,不然你这大将军也趁早别做了。”罗群玉抬手对着秦飞莽指指点点,而后不等人再开口的就开始赶客。
“走走走!文书已经给你了,别再搁着碍眼,看着就烦!”帮着做事也没一句好话,还要糟蹋一壶好茶。
“行行行,我走,你记得把折子先写好,回头老子山匪抓回来了还得请功呢!”秦飞莽站起来拍拍衣服,对气得吹胡子瞪眼的罗群玉熟视无睹,昂首阔步的走了出去。
不管身后罗群玉如何气愤填膺,秦飞莽心情甚好的走出知府衙门,转过两条街后,身边跟来一个下人打扮的男子。
“替我谢过你家主子,那鸣冤鼓敲的正是时候。”秦飞莽头也不回的低语,身后男子微微低头行礼回应。
“也是赶巧,当不得谢。”回城听闻消息,不过顺势而为罢了。
“该谢还是要谢,毕竟民不告官不究,你要是不来,老夫还得自己想办法。”至少害得费些口舌说服罗群玉那老小子,秦飞莽在心里想。
“替老夫给你家主子带句话,这次的事情多谢,老夫的承诺依旧有效,至于胡罗城那边,估计还得劳他费心一把。”秦飞莽斜眼望了身后人一记。
“是!”来人低声应完,在下一次街角转弯的时候,消失在秦飞莽身后,而秦飞莽头也不回的径自走出小巷,顺着主街回了大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