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距离南越千里之遥，消息传的并不快，在山间向阳坡上躺了一夜的秦鸣鹿，被天边第一缕阳光叫醒，而后坐起来望着被山荫笼罩的破败村落凝神看了许久，而后沉默不言的收拾好东西，转身隐入山林。
“队长！我们还要找多久？不过一个娘们罢了，估计早就死在山里了。”再找也不过一具尸骨，要来还有什么用？
“死了也有人要，价贵着呢！”被叫队长的魁梧汉子啧了声，虽然表情同样不耐烦，但始终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都死了还有什么用？别说暖床了，提着都嫌重手。”通行的士兵没好气骂了声。
“你懂什么？活着能跟秦家换粮食，死了也有人给银子，银子同样能换粮食，这女人值钱着呢！”队长瞪了说话的士兵一眼。
“换什么粮食，直接换城池啊！把永宁城换过来，我们想要多少粮食就有多少粮食。”
“对对对，让那些大夏朝的猪猡给我们种粮食，我们也当一回老爷！哈哈哈哈哈哈！”
“你别说，就是大夏的女人也比我们那边白嫩，捏起来比那巴刺果的肉还软绵，前几天那个村子里拉回去的女人，也不知道会便宜谁。”说话的人语气兴奋又遗憾。
“还能便宜谁？肯定是小将军先挑，剩下的丢给其他几个大队长，等落到我们手里的时候，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剩口气。”
“个娘滴！那些女人明明都是我们抓的，结果我们连口热乎的都没吃上。”一人气巴巴的骂完，另一人急忙跟上。
“那也比留在部落的强，不然你以为小将军为什么带着我们守在这边不回去？还不是这边好处多吗？王都里因为这个都吵好几回了！”
“去年我们抢了不少粮食和猪猡，其他部落都眼红着呢！说是要换防，其实就是想把我们换下去，今年好给自己部落捞好处！”
“那些抓回去的猪猡都能干活，女人也能生崽子，我们自己都不够用，哪里还有分给别人的道理？”
“可不是么！要说还是我们小将军英明，早早的占了地方，其他人想来都没机会。”
“那是，跟着小将军吃香的喝辣的，还有女人随便睡，去哪找这样的好事？”
一群人说着说着就大笑起来，完全没发现他们想找的人就在身后不远处跟着，把他们的对话全都听在了耳里。
搭弓射箭，咻的一声破空，走在最后的士兵被一箭穿心，瞪着眼睛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了一声呜咽，然后重重的砸向地面。
这一声响仿佛打开了地府的大门，跟着咻咻两声，回头的士兵又被射中两个，走在前头的队长也终于反应过来，大叫着躲避后急忙藏到树丛里。
本就安静的山林突然变得有些叫人窒息，紧张的气氛逼得余下几人额头冷汗直冒，还不等身为队长的人发号司令，他右边的树丛里跟着发出一声闷哼，浓浓的血腥气伴着山风而来，吓得他瞪大眼睛，心中不由得有些慌乱。
不怕敌人出手，就怕不知道敌人怎么出的手，接二连三的闷哼声，吓得这个小队长后背全是冷汗，如果不是情况不明，怕自己露头会有殒命的可能，他甚至有种转身就跑的冲动。
不等这个小队长反应过来，脖子上突如其来的冰凉让他倒抽一口凉气跌坐在地，握着弯刀的手颤颤巍巍，还没来得及握紧就被人一脚踢飞了去。
“你，你，你……！”小队长惊恐的瞪着眼睛，被人掼在地上的脸，拼命扭动才斜眼看清了钳住自己的人是谁。
“你们从村子里抓了多少人？”秦鸣鹿冷着脸凑近对方，手里的匕首自接刺破对方脖子，却并不致命。
“你，你会说我们的话？！”小队长愕然瞪大眼睛，心里甚是慌乱。
“你们把人抓去哪了？”秦鸣鹿没有理会对方问话，而是自顾自的把匕首往对方脖子里又插进去一些，顿时疼的对方龇牙咧嘴，全身僵硬的瞪着她表情惶恐。
“我在问你话。”秦鸣鹿低声说着，手上持续用力的让那个小队长瞬间清醒过来。
“没，没多少！”小队长连唾沫都不敢吞的巴巴回应。
“没多少是多少？”秦鸣鹿眼神微眯的转了转手里匕首。
“三，三十来个，只有三，三十来个，其，其他的都，都送到胡，胡罗城了。”小队长着急忙慌的回答，答的结结巴巴。
“你们的营地在哪？”秦鸣鹿盯着小队长目不转睛，后者却慌张的转动眼珠子，并未像刚才那样及时回答。
“南边？还是东边？”秦鸣鹿一字一顿的说着，不错眼的盯着小队长脸上表情。
“哦！是西边。”秦鸣鹿眼神微眯的望着小队长眼中瞳孔微扩，而后了然的眉梢微挑，不等对方惊诧的开口质疑，便一刀划破了对方喉咙。
鲜血飞溅染红了草木，秦鸣鹿松手将抽搐的小队长丢到地上站直身躯，居高临下的望着对方慢慢在眼前咽气，心里平静得犹如一座沉睡的湖。
曾几何时，她也是个温善到连只鸟儿都不舍得捏掉一根羽毛的人，现在，她竟然也学会了面不改色的杀人。
“便算作利息吧！”秦鸣鹿想着那湮灭的村子如是呢喃，而后转身头也不回的往西奔去。
西边的落崖上易守难攻，只有一条山路可以登顶，从上而下的草帐隐匿在树荫间，如果不靠近根本就发现不了，若非隐隐约约的烟火跟着山间云雾打转，要想找到这个地方还真得靠些运气。
盯着路口隐匿的暗哨，秦鸣鹿抬头望了一眼山峦之上的草帐微微皱眉，不等巡逻的人发现，她已然悄悄的换了地方。
“活不久是什么意思？”
山顶的草帐内，跟外表的粗犷完全不同，精致的兽皮装饰着座椅软塌，甚至还有好看的酒器陈列桌面，带着浓郁的酒香跟桌上烤肉相得益彰。
斜坐着的小将军吉克松，狠狠咬了一口烤肉后还是没听到回应，不由得冷眼望向跪在地上那个小士兵怒喝。
“本将军问你活不久是什么意思！你舌头被吃了？”
“就……就是……快，快死了的意思！”小兵话音才落，就被吉克松抓起一旁鞭子狠狠抽了一记，顿时疼的倒抽一口凉气，却依旧低头跪着不敢妄动。
“放屁！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死？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吉克松坐起来等着小兵喝问。
“将军，小的什么都没干啊！都是，都是颂帕将军，说是要问出永宁城的城防图，所以，所以用了大刑，谁知道那些人嘴硬的很，然后……。”小兵的话还没说完，吉克松已经一脚踹翻了桌子，吓得小兵急忙禁口。
“松帕那个混账，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要不是他老子跟王都那边施压，他能摸到这来？”吉克松气急败坏的往外走，小兵急忙爬起来跟上去。
靠近断崖的草帐里，连空气都有些污浊邋遢的少有人愿意靠近，从草帐里弥漫出来的血腥气，引得门口站岗的士兵眉头紧皱，却抿着嘴唇故作镇定，唯有草帐里偶尔传来凄厉惨叫的时候，会跟着下意识打了个激灵。
“将军！”看到吉克松出现的时候，门口守卫的士兵明显有些激动的松了一口气。
“松帕那个混账呢？”吉克松一边走一边问，而看守的士兵还没来得及回应，草帐里便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空气中还伴着点皮肉烧焦的味道。
吉克松暗骂两声，不再理会旁人的掀开兽皮帘子钻进草帐，等他看清草帐内的情景后，更是忍不住咬牙切齿的一鞭子甩了出去。
鞭子抽飞了里边的炭盆，也让打着赤膊手拿铁烙的男人回头望了过来。
“吉克松，你怎么来了？”男人扫了眼被抽飞的炭盆，将手里铁烙也跟着丢到一旁，然后张开手，等旁边人伺候着披上兽皮外衣。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在这里干什么？”吉克松咬牙切齿的望了眼被吊在人桩上血肉模糊的人影，然后又扫了眼挨着断崖的那个帐口，地上拖拽的痕迹明显，残留的血迹也十分新鲜，不难想象他来之前又丢了多少死人下去。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帮你审问俘虏，想办法收集情报，为你的换粮大业做准备啊！”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大咧咧坐到旁边木桩子上。
“颂帕！”听到回答的吉克松忍不住大喝，表情很是狰狞。
“别这么大声，我又没聋！”颂帕不以为意的伸手掏了掏耳朵，似笑非笑的望向吉克松。
“闭嘴！你别忘了当初让你过来的时候你都答应过什么！”吉克松咬牙切齿的瞪着颂帕。
“我没忘啊！你抓你的秦家大小姐，我审我的俘虏，并不冲突。”颂帕耸肩，一脸的不以为然，完全不在意吉克松的怒火。
“……我当初就不应该听你的留什么活口。”吉克松有些后悔当初的动摇。
“如果不是我说要留活口，你还不知道要被人骗多久呢！”颂帕啧了声，很满意吉克松听完后变得十分难看的脸色。
等欣赏够了吉克松的恼羞成怒，颂帕这才不以为意的继续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