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山上的雾比昨夜又浓了一些，潮湿新鲜的空气带着凉风飘进窗子里，令人神清气爽。
齐季把装衣服几个纸袋和两个对讲机放到姜逢时面前的桌上，带着慵懒的鼻音道：“这是你要的东西。”
安心休息了一晚的姜逢时精神饱满，疲态全无，但他看上去心情却不怎么好。
姜逢时看着对讲机，轻声问齐季：“我让你查的人怎么样了。”
“查到了，他正在一家超市打工，行踪很小心，目前应该没什么事，我已经派人盯着了，放心吧。”还处于半梦半醒状态的齐季坐到了他旁边。
“我要见他。”姜逢时说。
齐季从朦胧中看着他的侧脸问：“你要见他？”
“你尽快安排一下吧，我等你消息。”姜逢时拿起对讲机和纸袋走向久栖的房间。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齐季无奈的摇摇头说道：“这小子，神神秘秘的性格还是没有变。”
姜逢时推开门，看到久栖正靠在床头发呆。
想起昨晚的事，久栖觉得有点尴尬，只好硬着头皮问他：“有……什么事吗？”
“这是我让齐季买的衣服，还有这个对讲机你也收着，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姜逢时把手里东西放到床头柜，“今天我可能会出去一下。”
久栖点点头，“嗯……”
“身体感觉怎么样。”姜逢时并没有表现出其他，好像昨晚跟久栖通话的人不是他。
“还好。”久栖在心里鄙视自己想太多的毛病又犯了。
“你换身衣服，我去让齐季准备轮椅，一会带你去花园透透气。”
“好……”
考虑了很久，程一川准备为最后一名实验体进行第二次实验。
被实验的女人身上之前出现的红疹已经消失，但脸色苍白无血色，精神似乎也出现了异常，嘴里不时念着“救命”。
“开始吧。”程一川对着助手说。因为这次的实验痛苦太大，所以必须把实验体麻醉。
助手将无影灯打亮，实施麻醉后退到一边等待。
程一川深吸了几口气，在心中不断提醒自己不要紧张，但思想依然不受控制的设想最坏的结果。
注射完毕观察片刻，实验体心率脉搏呼吸一切正常，程一川暂时松了口气。
能不能成功，就要看晚上的结果了。
姜逢时推着久栖在花园沿石路闲逛，清风吹拂着盆栽里的茉莉，把清香带到鼻尖。
久栖犹豫了很久才问:“你……要去哪？”不知道为什么，她想知道他的行动。
“去见一个人。”
“谁？”
“举报实验室的人。”姜逢时道：“这次的计划失败了，徐安也没有露出马脚，我想是时候把你交给警方了。”
“你放弃了？”
姜逢时在花坛前停下，“你为什么从来都不怕？”
久栖愣住了，这个问题似乎也难住了她自己。
良久，她才回答：“我也不知道，或许……只是因为不怕死吧。”
“跟我一样。”
“你的父母……和他们有关系吗？”
“嗯。”
“那我理解了。”
夜晚悄然而至，浓厚的阴云把月亮遮住，群星黯淡无光，整个夜空像失去了生命般。
别墅里灯火通明，餐厅里，长方形的餐桌前三人围坐。
主位上的齐季把一个车钥匙放到桌上，转头对旁边的姜逢时说：“我帮你安排好了，一会你就开车去那个超市，他晚上十二点才下班。”齐季知道久栖不是外人，也没顾虑太多就直接说了。
“对了，”齐季继续说：“今天警察找到我了，我好不容易才把谎话圆过去。”
“谢了。”姜逢时收起车钥匙，“以后我会告诉你原委的。”
“别客气，都是一个宿舍的。”
这话久栖觉得很逗，原来姜逢时这个室友的面子这么大啊。
时间刚过七点，白叶就准备好要去赴约地点。
小韩担心的拍拍他肩膀，道：“白叶，你一定要小心，如果情况不对就跑知道吗？”
白叶甩开他的爪子，笑着回答：“我又不是个傻子，放心吧。你在这好好守着啊，等我回来。”
“嗯！早去早回！”说完小韩还抱住了白叶。
一个小时后，白叶来到9号仓库。
白叶走到排列在一起的几个仓库前，借着路边那盏老旧的路灯看清了9号仓库的位置。
他谨慎的推门走进去，发现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偌大的库房里连半丝光亮都没有。
“白警官，你来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机械男声从前方传来，白叶知道这一定就是金先生了。
“说吧，叫我来的目的。”白叶直达主题。
“现在去帮我抓一个人回来。”他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库房里，像是藏在黑暗中的一头猛兽。
白叶心想：难道这就是试探自己的第一步？听他的说是一个人，那就不会是姜逢时或者林久栖。
“去哪里？抓什么人？”
“奥秘超市搬运工何枫。”说完，金先生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整个人消失在房间里。
“把他带到这里来吗？”见没有回应，白叶又小声地喊了一句：“喂……”
“奥秘超市，二十四小时营业，欢迎观临。”
姜逢时踏进自动门，将帽衫的帽子又往前拉了拉。
“何枫，搬一下这几箱可乐，然后整理下货架上过期的商品。”超市的管理员对着货架旁搬东西的男人说。
“好嘞。”何枫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干活。
姜逢时走到他身旁，微微抬起头，将双眼露出和他对视。
看到姜逢时的脸，何枫搬箱子的胳膊忍不住抖了一下，“你怎么会知道这里……”他立刻放下箱子小声问。
“你为什么还不走？”何枫就是举报实验室的人。
那天，实验室里的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姜逢时和久栖还在。姜逢时给久栖注射后，药效要等待五分钟，所以他准备去一趟厕所，但奇怪的是，姜逢时在走廊的地上看到了一串带着泥土的脚印。于是他顺着脚印走，意外发现了躲在厕所里的何枫。
“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走，在这做什么？”姜逢时看着蜷缩在角落的何枫问道。
何枫抱着双肩瑟瑟发抖，嘴唇被他用牙齿咬的泛白，“我……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姜逢时不解的看着他。
何枫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把怀里一张邹巴巴的纸拿出来给姜逢时看，“我报了警……”
看着纸上的内容，姜逢时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事实却清晰的印在了那张纸上，毋庸置疑。
姜逢时将思绪拉回现实，他朝何枫轻声道：“你快走吧，他们也许马上就会找到这里了。”
“就算找到又怎样，大不了就是一死，我不在乎了……”何枫眼中满是戾气。
“相信我，我会有办法的。”姜逢时又遮了遮帽子，怕自己的脸被监控拍到。
“奥秘超市，二十四小时营业，欢迎观临。”
又一个人走进来，进门也是先扫视周围。
白叶怕自己暴露，所以来时戴了一顶棒球帽。
环视了一圈，白叶发现靠里面的货架前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黑衣男子，背影有点眼熟，而他的前面还站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比他矮了一头，身形消瘦，满脸怒容。白叶猜测，这应该就是他要找的何枫。
白叶走到黑衣男子身后，对方突然有防备的一个转身，闪到了一边。
“你是谁？”白叶凝眉注视着低头的黑衣男子。
姜逢时听着他的声音有点耳熟，于是抬起头来看他。
在对视的一瞬间，两人同时说道：“是你。”
“你怎么会来这儿。”姜逢时藏在阴影里的脸庞被灯光映亮。
白叶也好奇，“金先生让我来带他走，你来这干什么？”
听到金先生三个字，何枫吓的把箱子掉到地上，“什么……”
“你不能带他走。”姜逢时跑过去抓住白叶的肩膀朝何枫道：“快走！”
何枫听后立即跑出去，老板和收银员吓得躲到了柜台后面，几个正在买东西的客人也因为恐慌而逃离超市。
白叶甩脱姜逢时的控制就要上前追，但下一秒却又被牵制住。
“你不能带他去，这样等于是让他去送死。”姜逢时扯住白叶的胳膊道。
“为什么？”白叶停止动作，与姜逢时面对面僵持。
姜逢时松开他的胳膊，“实验室是他举报的，金先生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让你抓他回去。”
“可是如果我不带他回去，金先生就不能完全信任我。”
“我跟你一起去……”姜逢时眼中露出了行为有过的严肃。
随着铁皮滑过门框的声音，仓库的门被人拉开。
白叶推搡着被绑住上身的何枫向前走，清寒的月光从他们背后流淌到库房的地面，像是无声的恐惧蔓延在周围。
何枫很害怕，他的额头和脸上已经开始冒汗，腿也开始发颤，走路哆哆嗦嗦，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金先生，我把何枫带来了。”白叶冲着模糊不清的前方喊道。
“很好，让他走过来吧。”躲在暗处的金先生发出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