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只是猜测，是不是真的，一回儿得回到医院才能知道，”顾晨阳神色严肃地说道，“现在告诉你这个，是想你有个心里准备，旭阳。”
陆旭阳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眼泪跟着滚落，却又哭不出来。
“我知道她对你的重要性，但是你要清楚，或许她才是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缘故，”顾晨阳搂过陆旭阳的肩头，安慰道，“哥陪你用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无论如何，哥会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这句话，真的没说错。
以前，傅佩兰是陆旭阳的依靠，而现在，顾晨阳完全可以代替她成为陆旭阳新的精神支柱。
回医院的路上，陆旭阳安静极了，车里仿佛没有他的存在一般。
到了医院，他甚至没有说要下车。
因为他知道他不见了的一个下午，傅佩兰那边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可见是对他的不重视，甚至是可以说不管他的死活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妈妈会不想要管他了呢？
“上去吧，看看去，”顾晨阳也心灰意冷了。
一个病人从医院里失踪了一个下午，居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难道不应该广播里有一则寻人启事吗？
傅佩兰终究是放弃了旭阳啊。
“哥，我害怕，”陆旭阳浑身轻颤，抬起眼时，眼眶是红的，双手更是紧紧地绞在了一起，隐忍，痛苦，不安，和纠结。
“你介意失去大兴纺织厂的继承权吗？”顾晨阳问道。
陆旭阳拼命摇头，“我不在乎这些，我只要……”
话没说完，他抱住了脑袋。
顾晨阳知道他的信念已经在一刹车之间崩塌了。
“你只要不在乎那些，哥都会在你身边，”顾晨阳朝他伸出手，“我们陪你上去。”
陆旭阳好半天才伸出手来，无助的他一下车几乎站不稳，冰凉的手更是令顾晨阳害怕。
但是自己不能退缩啊，顾晨阳心里想，陆旭阳无论如何都要学会长大，不能在傅佩兰的‘羽翼’之下懵懂得失去自我。
他背着陆旭阳上楼，认识他的护士和医生赶紧跑过来，发现人是活的，松了一口气。
到了病房，对顾晨阳和陆旭阳的行为进行了严厉的批评，“你们这样做是不对的，病人万一出事，我们医院怎么担待得起？”
“请问，家属报公安了吗？”顾晨阳彻底对傅佩兰绝望。
医生楞了下，摇了摇头。
“这不结了，家属没有报警，”顾晨阳说道。
“太胆大妄为了，”医生给陆旭阳检查过之后气呼呼地走掉了。
“阿阳……”楚十五心里对陆旭阳多了几分同情，顾晨阳的出现，已经让陆旭阳没了意义，所以傅佩兰连一丁点儿的心思都不愿意付出了。
顾晨阳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朝她点头，这边和陆旭阳说道，“旭阳，我和你嫂子的猜测不会错的，我们两个应该不是他的孩子。”
“哥……”陆旭阳一开口便是落泪不止。
“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给我看我小时候用过的襁褓，上面有张纸条，说是我的病历，”顾晨阳如实说道，“也就是说，当年我是被丢弃的，而不是不小心丢掉的。”
“病历？你身子也不好吗？”双生子的话，身体不好的可能性很大。
顾晨阳摇头，“不是，是因为我被误认成了你，所以我被丢了，而你被留下来了。”
“什么？”陆旭阳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了。
如果不是长得太像，可能被丢的人是他，而且他根本不可能活下来，也就是说，他活着是一点儿意义都没有。
“不过这都不要紧了，我们都好好地活着，是不是？”顾晨阳不忍说下去，转头要擦去眼泪时，瞥见了门口一抹身影。
“是谁在外头？”
门又被带上了。
楚十五连忙走过去，开门看到一个人影朝着卫生间跑去。
这背影……
“人呢？”顾晨阳问道。
“我去看看，你先安慰旭阳，”楚十五感觉这事儿大概要水落石出了。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卫生间里，头到有哭声的隔间，低头看了下去，“张妈？”
她没看过，是张妈。
“十……十五……”张妈拼命擦眼泪，但是怎么也擦不完。
楚十五给了她自己的手帕，“你出来，我们好好聊聊。”
然后她先去了走廊的窗口前。
没多久，身后有了脚步声。
“刚才里面的话，你都听到了吗？”楚十五问道。
张妈无声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想？”楚十五又问道。
说张妈一个保姆比傅佩兰还用心，这一点是没人相信的，除非张妈知道其中的内情。
“我不能说，”张妈道。
“为什么？”楚十五松了口气，只要猜测的方向是对的，那她就放心了。
“是先生临死前让我保证不能说的，”张妈说道，“这些年来，这件事情一直压在我的心里，为了旭阳，我也不能说。”
“我们回去，你把这个话直接和他们俩兄弟说，”楚十五看着张妈说道，“你大概不了解阿阳，只要他想知道的事情，可能会通过其他办法去了解，如果你不想两兄弟绕弯路，请你说出真相。”
顾晨阳回来，张妈无疑是开心的，甚至是看到顾晨阳那眼睛都挪不开的样子特别明显。
“好，”张妈叹了口气，“你说得对，走得弯路太多了，是该告诉他们真相了。”
回到病房，顾晨阳惊讶地发现来人居然是张妈。
“张妈应该知道一切，”楚十五道。
张妈双手搅在一起，朝顾晨阳和陆旭阳道，“对不起。”
“张妈，您不要这么说，”陆旭阳比顾晨阳更深有感触张妈对他的好。
傅佩兰一直都很忙，有时候孙蔓蔓来了才会让俩孩子玩在一起，其余的时间，都是张妈陪伴着陆旭阳。
“旭阳，能看着你长大成人，我真的死而无憾了，又看到晨阳回来，我死了下地狱也能和你们的父亲有个交代了，”张妈边说边擦眼泪，尘封的往事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