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租屋出来,裴宴苏前往医院。
不管怎么说,棠欢是这次车祸事件的受害人,真相理应告诉她。
到了病房门口,他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沉默地走进去。
里面很安静。
病床上的人儿闭着眼睛,眉心微皱,连睡觉都不太安稳。
坐在旁边的乔映抬眼看到来人,整张脸垮了下来,想说什么,又怕声音打扰到好不容易睡过去的棠欢。
没过几分钟,不知道是不是有所感应,棠欢悠悠睁开了双眸。
她毫无波澜地看了裴宴苏一眼,而后低哑对乔映说:“我没什么事了,映映,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两天辛苦你了。”
其实乔映很想问她先前哭的这么凶是怎么一回事,但也知道她不想说的事,是怎么样都不会说的。
何况,棠欢看样子是有话要对裴宴苏说,才特地支开她。
拿上自己的东西,她朝外走去,“有情况你随时联系我,我一定立马赶到。”
经过裴宴苏身边时,她实在气不过,恶狠狠地警告:“欢欢交给你照顾一会儿,记得别让什么不该出现的阿猫阿狗打扰到她,裴大总裁!”
最后几个字故意加重了音量。
裴宴苏的目光只停在她身上一秒,没什么太大反应。
对于不甚在意的人,只要不是触及到利益,他向来不会太计较。
也没那个必要。
棠欢以为自己见到裴宴苏会哭会闹会质问,但真正面对这一刻,远比她所想的还要平静。
她撑着身子半靠在床头,他上前想要帮一把,却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
近到她根本没怎么刻意去闻,就嗅到了他身上那股独属于林微禾的香水味。
也是,她的性命在他心里算什么呢。
当然是他的白月光林微禾更重要。
裴宴苏站在床边,清冷地问:“还好吗?”
她的脸颊还挂着浅浅的泪痕,一看就是刚刚哭的惨了。
想必是知道了孩子的事。
棠欢抬头望着他,第一次彻底见识到他的冷血。
竟然能如此淡然地和她这样说话。
她疲惫地扯起嘴角,因为痛哭后声音有些嘶哑,没力气和他周旋,直接问道:“车祸……是不是跟你有关?”
裴宴苏愣了两秒,“你知道了?”
旋即想到应该是先他一步过来医院的周总助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她。
这件事也的确和他有关。
如果不是年少时处理问题不够周到,或许那个女人不会记仇这么久,更不会买凶伤人,导致眼下这样的局面。
他虽然想要棠欢打掉这个孩子,但没想过以这种极端的手段去伤害她的身体。
毕竟她如果死了,他完全得不偿失。
然而这样的回答在棠欢听来无异于默认。
她的一颗心不断往下沉,吸了吸鼻子,还想要做最后的挣扎:“这么说,你承认了?”
安静半晌。
裴宴苏说:“抱歉,我也没办法。”
棠欢直直望着他,眼底泛起些微的红色,却倔强地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痛苦、心碎、怨恨……无数的情绪在胸腔盘旋叫嚣,险些将她的整颗心撕碎。
她本以为事情不会更坏,但赤裸裸的真相摊开在眼前时,还是狠狠刺伤了她。
早该知道的。
人人闻风丧胆的裴总不就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冷漠无情的人吗?
棠欢听不出他的抱歉里有几分真心诚意。
她不想示弱,昂了昂脑袋,将泪水逼了回去,装作冷静的样子:“嗯,我知道的。”
挺拔的身姿倒映在她的瞳仁之中,面无表情的冷峻的脸让她忽然有些陌生。
她不禁想,自己为什么会爱上这样一个人。
心底的玫瑰在这一刻凋零败落。
这是裴氏投资的医院。
裴宴苏特地吩咐过,要最顶尖的医生和最专业的人员来为她治疗。
此时见她确实恢复的还算不错。
他的视线停留在她左额伤口上的纱布,过了许久:“周总助说,你想要剩下的一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