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欢僵在原地,身侧的手指抑制不住的抖动,肌肤的触碰只带来了阵阵严寒。
她的心仿佛难过的随时要破裂开,连带着整个人都快站不稳。
其实她该知道他的态度的。
只是事情没有发生,她总忍不住存下那么一丝丝的侥幸。
而现在彻底败露,他亲自用态度告诉她,之前的侥幸是多么天真和可笑。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拼命将哽咽止住,悲伤还是溢出眼底,声音轻到快要听不清:“他是我们的孩子,我……不想。”
他淡淡说:“不想?难道棠秘书要留下他?”
裴宴苏幽深的眼眸只有平静,仿佛谈论的不是孩子去留,而是一会儿要去哪里玩。
协议的最后一个部分就是不要孩子。
从来听话的棠秘书,竟然宁愿违抗他也要留下这个孩子?
棠欢顿了几秒,“这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我会赔您违约金,或者您让我做别的什么都可以。这个孩子,我想生下来。”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虽然是意外,但她说什么也不想放弃。
裴宴苏挑了挑眉,眼中浮着凉薄,“给我一个留下他的理由。”
他的语调没有半点起伏。
这副模样,更像平日里在每一场会议上做决断的大人物,冷冰冰的,不留情面的。
棠欢被刺痛,却也逐渐清醒过来。
想到不久前他和陆云起的谈话,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说好的不要孩子,就是因为林微禾吗?”
有了孩子,就会成为他和林微禾之前的阻碍……
裴宴苏不明白她的这个结论从何而来,但如果她因此愿意打掉这个孩子的话,他不介意承认。
“既然你都清楚,就乖乖听话,我可以帮您安排最好的医生做这场手术。”
果然是这样。
她不死心地又问:“如果怀孕的是林微禾,你也会舍得让她去医院做流产手术?”
要知道,这个手术对母亲的身体伤害很大。
裴宴苏冷冷抬起眼,薄唇绷紧成一条直线,好一会儿,才回答:“不会。”
林微禾不会有他的孩子,自然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可这样的态度,足够让棠欢认清现实。
她的心渐渐凉下去,手抚向肚子,惨淡地笑着:“您要一个理由对吧。因为这是我和我所爱之人的孩子,所以我想要留下他。就这么简单。”
就像他爱林微禾,所以会留下他们的结晶一样。
她爱他,也爱他们的这个孩子。
事已至此,即便违背合约,她也无法同意他的要求。
所爱之人?
她之前说过喜欢江妄,只是那人大学不在京市,后来也少有消息,起码这三年来,他没见他们有过什么联系。
眼下来看,她口口声声说的爱人,除了容垣,还能有谁?
或许连之前在酒店那次都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以容垣真正的性子,哪会轻易帮人?
何况,容家大少真要隐瞒点什么,稍微费点心思,哪可能做不到?
裴宴苏呼吸微窒,深沉的眸子里不可避免地燃起火苗,冷笑道:“刚刚棠秘书不是还声泪俱下地说这是我的孩子,这么快就变卦了?看来棠秘书私底下背着我和容少接触过不少回啊。”
棠欢猛地抬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身子微晃,心脏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她和容垣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也都知道,却还是怀疑她……
在他身边兢兢业业三年,连这点信任都得不到吗?
而这样的反应在裴宴苏看来趋近于默认。
换作任何一个男人知道这件事,恐怕都会动怒,他已经极力在克制脾气,却忽略了自己生气的缘由,似乎不单单于此。
裴宴苏逼近她,森冷地望过去,笑的讽刺:“原来棠秘书的爱也不过如此。之前那么喜欢江妄,如今也能怀上别人的孩子,还口口声声说爱他。你的爱还真是廉价。”
这一次,她抬起眼,不避让地与他对视:“再廉价也与裴总无关。”
她累了,不想再解释,更不再奢求什么,只想留下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他看到了她杏眸里的固执与倔强,差点忍不住为她鼓掌。
到底是有多爱一个人,才会让这样一个乖巧的人有胆子和他对抗?
三年前他就知道她喜欢别人。
三年后的今天,再听她说起,竟然有种想让那人消失的冲动。
他一定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