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针王满脸凝重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眉头紧皱地看着薛任,久久不语。
“爷爷,他可是偷学了医术,这种人千万不能放过啊!他肯定就是假药膳事件的罪魁祸首!”李彦终于等到了这个拖薛任下水的机会,连忙开口大叫道。
一旁的李昌虽然不知道薛任是不是罪魁祸首,但还是出声劝道,“父亲,或许我们可以先将其拿下,再做审问也不迟?李家的不传医术万万不能流落奸人之手啊!”
从一开始,他便对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子报以成见,眼下见他竟然来父亲的针术都偷学,更是气得牙根直痒痒,那可是他都没能习得的秘术!
眼看着情势不对,甄老爷子连忙低声对薛任说道,“薛小友,若是真动起手来,千万要给老夫一个面子,李针王对我甄家有大恩,你可不要伤了他呀。”
薛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会有分寸。
他抬起头来,双眼直视李针王,淡然笑道,“李针王,你也看到了,我所使用的行针手法,层次明显在你之上。我想,这不算是偷学吧?”
听到这话,李针王明显浑身一颤,目光里仿佛多了一丝恍然。
“放屁!你明明是看到我爷爷的绝技,然后才偷学的!”李彦指着薛任便是破口大骂道。
“薛公子,我父亲这针法乃是我李家不传之秘,你不是偷学,又是从何学得?”李昌一脸阴沉地盯着薛任质问道。
面对一群人质疑的目光,薛任微微一笑,泰然道,“呵呵,当年我有幸在大狱住过一阵子,那里有个姓徐的老头,也就是我师父,我的这身医术,皆由他传授!说我偷你们家绝技?真是笑话!”
此话一出,李针王身躯再次大震!整个人如遭雷劈,瞪大了眼睛!
李彦见爷爷这般反应,还以为他被薛任气昏了头,当即上前一步大吼道,“姓薛的!你满口胡言!偷学我李家绝学不假,还把爷爷气成这样!你们还看着干什么?给我把他拿下!”
他昂首挺胸地看着薛任,眼底里尽是得意,心想:小子,这是你自寻死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用你做替罪羊了!
然而,还不等他回过神来,只感觉自己耳边一阵呼啸之声!
啪——
薛任面无表情地扬起手,一巴掌将李彦抽倒在地!
“你,你敢打我——”李彦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薛任。
“打你都是轻的,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不知道?”薛任侧眼看向他,厉声道。
李彦身体一抖,显然被吓得不轻。
李昌见儿子被打,急忙大吼道,“快,快把他给我拿下!”
“住手!”
话音未落,竟又是一道清响!
啪——
李昌也是被一巴掌抽倒在地!
但是,打人的人却不是薛任,而是李针王!
这什么情况?众人都有些傻眼,这李针王见自己孙儿被打,非但不帮忙,竟然还动手打起儿子来?
“李老哥,这——”甄老爷子一脸不解地望着李针王。
他实在是不想将事情闹得这般不愉快,毕竟双方都是甄家的恩人,让他夹在中间实在为难。
然而,李针王却像是充耳未闻一般,径直朝着薛任走去,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十分恭敬的弯下腰,躬身行面见长辈的大礼!
“太行山李家李逵,拜见师兄!真没想到,竟然是您!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呐!”李针王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翻转。
这一下可把一屋子都给整不会了,明明眼看着就要动手了的!
薛任狐疑地上下打量了李针王一眼,略有尴尬地开口道,“内个,你看起来都七老八十了吧?叫我师兄?”
“一定是爷爷被你气糊涂了!快来人!把这小子抓起来!”李彦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朝着薛任便是冲了上去。
而李昌被自己父亲突如其来的一记耳光打得晕头转向,还没回过神来。
“畜生!”李针王大喝一声,还不等李彦冲上来和薛任动手,他一掌挥出!
啪——
这一下,李针王可是用足了力气,竟是直接将自己的孙子抽得倒飞了出去!
“彦儿!”李昌反应过来痛呼一声道,“爹!你这是做什么?彦儿可是个孩子!”
“孩子?老夫就是平日里太娇惯他了!才养出这么个混账东西!”李针王瞪着眼,火冒三丈地大骂道。
随后,他竟然再次毕恭毕敬地朝着薛任一拜!
“师兄,李某曾有幸得徐道长指点,这才有了今日一身医术,真论起来,我只能算他老人家半个外门弟子,叫您一声师兄都已经是托大了。”
哗——
此话一出,整个大堂哗然一片!
什么情况?这李针王真是薛任的师弟?
就连李针王这种医界泰斗级人物,竟然只配做半个外门弟子?那眼前这个薛任岂不是要医术通天?
李昌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薛任,他多希望这是一个梦,这一切都是假的。
李彦更是心中绝望,他原本还打算利用爷爷的威势和手段,将这小子拉下水做替罪羊呢。
谁能想到,这特么是他爷爷的师兄?
一想到此处,李彦的心中尽是绝望,脸上更是比吃了屎还难受。
而沈正邦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来拱手一拜,恳求道,“薛公子,恳请您为我那孩儿治病,我沈家愿付出一切代价!”
甄老爷子看着沈正邦这般态度,心中不免‘哼’了一声:这个沈正邦反应可真够快的!当初沈万山那老不死的就是老奸巨猾,他儿子照比做老子的可丝毫不差!
不过,一切都白费,老夫早就先下手为强了,啧啧!
心中想着,甄老爷子满意地捋了捋下巴,朝着身边的甄语冰递了递眼神。
自己这孙女国色天香,若是日后……
甄语冰看着爷爷满脸笑容地看向自己,顿时心中一阵不自在。
“薛任,救人要紧,要不,先看病?”她上前一步,只为避开爷爷那张“舍不得孙女套不到狼”的老脸。
薛任微微一愣,但还是点了点头。
看到昔日的女娃子上前替自己儿子求情,沈正邦高兴道,“冰儿还是这般人美心善,沈某在这替我家明轩多谢你了。”
甄语冰绷着俏脸,她自然看出沈正邦话里话外有着撮合她和沈明轩的意思,心中不禁轻啐了一声:晦气!
“是是是!救人要紧!”李针王哪里还有一开始的威严,笑呵呵地附和起来。
只不过,话说到一半,他便扭脸看向李昌父子,“李昌,你留下!至于彦儿,把他给我关到禁闭室去!没有老夫的准许,不准放他离开!”
“是——”
李昌脸上尽是灰暗,招手对家仆吩咐道,“把彦儿关到禁闭室去。”
李彦一听到自己真要去禁闭室,连滚带爬地扑到李昌脚下,求饶道,“不!爹,我不想去那鬼地方,爹,你帮我求求情啊!”
李昌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自己儿子一眼,示意家仆赶紧把这个废物叉出去!
老子如今自身都难保了,哪里还有脸面给儿子求饶?
很快,大堂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这次没有人再敢影响打扰薛任出手救人,他的动作也是愈发的行云流水。
不过,薛任还是足足花费了三个小时,直到夜深了,这才缓缓提气收针,长舒一口气。
“薛公子,我儿子怎么样?有救吗?”沈正邦憋了好长时间,连大气都不敢喘,连忙问道。
“已经无碍了,待会儿我开两个方子,先内服外敷一个月,届时我会亲自到奉天去,为沈公子接续骨骼,之后便可修养,等待痊愈了。”
薛任一边说着,一边收拾针具。
李针王见状,连忙屁颠屁颠地上前接过手,“我来,师兄,您歇着,我来就好!”
方才薛任神乎其神的针法医术已经彻底折服了他。
太厉害了,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李针王内心激动着。
于此同时,李彦正提心吊胆地缩在禁闭室的墙角里。
他思量着,此地绝对不宜久留,一定要立刻想办法离开!
不然一旦爷爷查到自己头上,非得把他的腿打折不可!
“快!快走!”
李彦嘴里嘟喃着,赶忙站起身来,朝着门外大喊道,“来人呐!本少肚子痛,放本少出去!”
然而,还不等他叫喊几声,禁闭室的大门却是轰然打开了。
“少爷!老家主传你立刻过去!”家仆绷着脸道。
“你说什么!?”
李彦心中一突,只感觉整片夜空都要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