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原本还嘈杂的大堂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薛任,脸上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可是李针王,中医界的泰斗级人物!他老人家都觉得痛心疾首的伤病,这小子竟然说不是什么难事?
“薛小友,你认真的吗?这话可不能乱说啊。”甄老爷子注意到李针王彻底阴沉下来的脸,连忙追问道。
“薛公子,你真有办法?真是太好了!”沈正邦十分激动地冲上前来。
薛任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弯下身去便想为沈明轩把一把脉。
当谁曾想,一道身影却是一步当先地挡在他的面前。
“姓薛的,我爷爷只是觉得有些棘手,又没说不能治,你现在插手,是想破坏赌约不成?”李彦恶狠狠地喝道。
“哦?”薛任身形一顿,随即笑道,“那好,那就请问李针王,这伤病,你打算如何治?”
“这——”李针王的脸上有些犯难。
毕竟沈明轩的双腿伤病万古多年,而且现在还伴有渐冻症,想要让他立刻想出法子,着实有点强人所难。
“怎么治父亲的事!难不成你还想现场偷学我李家的医术不成?”李昌眉头紧皱,满脸不悦道。
“呵呵,我知道李针王或许有办法治疗,但是李针王也应该知道,这沈公子的双腿如果再不救治,恐怕在不久之后就只能截肢保命了吧?”
“你说什么!?”轮椅上的沈明轩瞳孔猛得一缩,惊叫道。
原本他还沉寂在伤痛的颓丧中不想开口说话,但此时,他的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恐惧!
他连忙扭头看向沈正邦,声音虚弱地哀求道,“爹,我不想截肢,这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薛公子,您可千万要出手救小儿一命啊!”沈正邦连忙拜求道。
李针王的沉默已经肯定了薛任的判断,身为父亲他不能再等了!
此刻的他,已经顾不上得不得罪李针王了,儿子的腿,儿子的命要紧!
看到沈正邦竟然转求别人,李针王的脸憋得通红,就像是一块充血了的猪肝。
李昌火冒三丈地一拍桌子,大骂道,“沈家主!父亲已经答应出手救治你儿子了,你这么做,恐怕太不给我李家面子了吧?”
“可我儿他真的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沈正邦有些恼火地反驳道。
在他眼里,要不是为了给儿子治病,别说是区区一个李家,就算是李针王本人,也完全不够看!
看到沈正邦震怒,李昌有些胆寒地缩了缩脖子,讪讪地又坐了回去。
他知道,真要是惹恼了沈家,李家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的,那群人在北境杀敌都不成眨眼,何况区区一个医道世家。
“到底还看不看?我说李针王,你有法子就抓紧啊,不然我一出手,那可就药到病除了!”薛任不屑地笑道。
“你——”李针王一阵气结,但还是沉着脸说道,“也罢,那你就试试,若是治不好,可别怪老夫不给甄老弟面子!”
“那是自然。”薛任呵呵一笑,也不客气,直接一把抓住沈明轩的手腕,扭个屁股的功夫就把李针王的针具全都占了下来。
“噗嗤,哈哈!姓薛的,你该不会是想着,也用银针治疗吧?我爷爷可是针王!你——”
李彦嘲讽的话还没等说完,另一边李针王眉头一皱,呵斥道,“彦儿,把嘴闭上!”
李彦有些气不过,又不敢顶撞爷爷,但还是低声嘟囔了一句,“也对,别到时候治不好,赖我打扰你!”
“可别,一会儿我治好了,你别说是你指点的我就行了!”
薛任冷冷一笑,也不再逞口舌之快,攥着沈明轩的手收了回来。
与此同时,薛任开始给针具消毒,一道道工序竞和李针王同出一辙,极为仔细谨慎。
李彦一双厉眼紧紧盯着薛任,不由得轻蔑了一声,“嘁!照猫画虎!装模作样!”
这次假药膳事件的替罪羊,看来这小子是做定了!
看到薛任擦拭灯具,取针的手法和李针王如此相似,沈正邦心里没底地看向甄老爷子,问道,“甄老,这薛公子真能行吗?”
“呼——他若是不行,恐怕令公子的伤病就真要不好了。”甄老爷子摇头叹气道。
李昌一直坐在椅子上看着二人交流,眼底的怒火里闪过一丝毒怨。
好一个甄家!我父亲助你们飞黄腾达,从未有过异心,现如今竟然被看扁!还找一个毛头小子来羞辱李家,简直忘恩负义!可恶至极!
没了李家人的打扰,薛任耳根子也清净了下来,一心投入到眼前这个脸色憔悴,有气无力的沈明轩身上。
他腿上的伤已经彻底的恶化了,紫黑色的淤血沿着血管朝着四周蔓延,看起来异常的狰狞可怕。
就在沈明轩的膝盖对接的位置,隐约有什么东西盈盈在皮肤下环绕。
薛任缓缓用银针一刺,只听得轻微‘噗’的一声,一道黑灰色的气释放出来,像是多年不通的臭水沟,发散出令人止息的恶臭。
“这是怎么回事?!”沈正邦凑近了一些,关切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是浊气,看起来,沈公子曾是一名很厉害的武者?”薛任微微侧目,分析道。
提起这个,沈正邦脸上一阵落寞,唉声叹气道,“轩儿乃是我沈家的天才,百年无一遇,只可惜——”
“这些都是受伤之后,身上真气没有及时退尽,才导致的淤浊,这也是令其病情快速恶化的原因。”薛任继续分析道。
还真让这小子看出来了?
李彦一惊,心中更是紧张了起来,急忙开口搅局道,“哼!区区一丝浊气而已,能证明什么?我爷爷早就看出来了,对不对,爷爷?”
李针王没想到自己这孙儿竟然还敢插嘴,冷不丁被说得老脸一红。
不得不说,这一点,他方才确实没看出来。
这股浊气是哪来的?为什么方才自己施针的时候没有看到?
难不成,这小子真有两把刷子?自己今天真要败给一个小娃子?
李针王越想便越是恼火,最后只能将气撒在孙子身上,狠狠地呵斥了他一顿。
见李彦无缘无故被喷得体无完肤,薛任心中直呼;这老头多少还懂点事。
他也不再迟疑,扬起手中的长针,轻轻一弹。
只听得一声比李针王行针时更加清脆绵长的嗡鸣!
哗——
除了甄老爷子和甄语冰,所有人顿时一片哗然!
醒气明针之法!这是醒气明针之法!
“还说你不是偷学我李家的医术,这醒气明针之法是怎么回事!”李昌终于是忍不住站起身来,大声喝道。
“就一门行针之法而已,还用得着偷学?”薛任冷冷一笑,脸上尽是不屑。
李彦也是找准了几乎,出声附和道,“就放屁!这醒气明针之法乃是我爷爷独创,就连我爹都没传授,来人呐!把这小子给我抓起来!”
此话一出,李家那些家仆连忙是脸色不善地围了上来,真有一副要把薛任拿下的架势。
“慢着,不要冲动,这里面一定有误会!”甄老爷子和甄语冰连忙上前来阻止。
“甄老!这小子施展的针法明显和我父亲一模一样,今天从一开始登门,你就处处护着这小子,纵容他诋毁父亲,难不成你是忘了我李家的恩情了吗!”李昌十分气不过地吼道。
“这——”甄老爷子浑身一颤,眉宇间有些犹豫。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一道大喝声却是在所有人背后响起。
“住手!都给我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