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亦铭你是死的吗?你就任由这种人欺负你娘?”陶婆子的声音尖利而刺耳,听的人十分不舒坦。
陶亦铭眸底浮出几分无奈来,对着林秀儿低声道。
“你且去看顾下紊儿。”
这意思就是叫她莫要多管闲事了?
林秀儿也不恼,只对着陶亦铭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叫陶亦铭快些将这老太婆处理好。
毕竟说到底这是人家的家事,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她一个外人犯得着搀和进去吗?
这般心情愤愤的坐到了床边上,林秀儿存了赌气的心思,看都懒得看门口什么动静。
自然也不知道这陶亦铭凑到陶婆子耳边说了什么
而那陶婆子临走,还指着林秀儿方向唾骂了几句十分难听的话,要搁在林秀儿之前的脾气,她不把这老婆子气厥过去,那肯罢休?
可毕竟这一次陶紊的病情,虽然误打误撞,但有一部分也是因为她太疏漏,才反应如此猛烈。
况且陶家这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想象陶紊出的那五十两。
林秀儿决定还是忍下这一口气了。
林秀儿正琢磨着,便听床上的陶紊支吾一声,竟然恍恍惚惚的睁开了眼睛。
“呦,醒了?”老的一走,小的就醒了?
这陶家人可真是有意思!
陶紊是被吵醒的,先前虽说睁不开眼,但是迷迷蒙蒙之间,好似听到了陶婆子跟林秀儿争执的两三句。
乍眼瞧见的是林秀儿,陶紊缓慢的眨了眨眼,待到反应过来后。
他愤怒的瞪大了眼,右手似乎想要举起来,在尝试了一下,终于还是放弃了。
“你,你这个庸医……”
陶紊的声音软糯倦怠,若非是林秀儿离得近,只怕都听不清楚陶紊到底在说什么。
“看来还挺有精神的嘛,才醒过来,就知道骂人?”
林秀儿简直要气笑了,这陶家人真是一脉传承的不知好歹。
“先前你那奶奶过来,指着你骂丧门星,要把你丢出去的时候,怎么没见你醒过来,给自己争一口气?”
“等你奶奶走了,你反倒是来了精神,对我指手画脚的?”
原来自个先前听见的那些不是做梦?
陶紊一下子卡了壳,说话的底气都没原先那般重了,他低低道。
“可要不是喝了你的药,我哪里会吐血?”
因为呕的多了,陶紊现在还感觉到喉口火辣辣的痛。
“哦,你也没告诉我,你不是病,是娘胎里头中的毒啊?”
这句话一出,陶紊似乎半晌回不过神来,盯着林秀儿竟然是发起呆来。
“中的毒?”
眼见着陶紊这个小娃娃失魂落魄的模样,林秀儿为剩不多的良心竟是隐隐作痛起来。
她压了压陶紊的被角。“想什么呢?现在你最主要的是要养好身子。”
“有什么话日后再说。”
陶紊努了努嘴,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
虽说在陶家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身上的血迹,可细细看,还是能看见血色的痕迹。
这一身好端端的衣裳怕是要废了,林秀儿低头仔细端详着身上这件浅青色的衣裳,暗暗道。
可是林秀儿正琢磨着要什么时候再去镇子上走一趟,采买些东西的时候。
却见眼前冒出了一双沾了泥泞的藏蓝色男靴,瞧来很是眼熟。
认出那是自个第一次亲手纳的鞋底,林秀儿面色不善的抬起头来盯着来人。
“你来做什么?”
张景州来的时候,就曾想过林秀儿的反应,被林秀儿目不转睛的盯着。
张景州竟还能扯出个笑容来。
“秀儿,我有事找你。”
林秀儿上上下下打量了张景州一番,片刻后,恍然问道。
“原来你是会正常说话的啊?”
“啊?”张景州一时有些茫然,不大明白林秀儿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之前追着你到处跑的时候,你从来也没给过我什么好脸色,就是送东西给你,你都对我爱答不理的。”
“现在我们两个的婚约如你所愿解除了,你现在穿着我之前送给你的鞋子,跑我跟前来恶心我?”
林秀儿心里头其实门清的很,张景州自视甚高,不可一世。
之前她能从他家讨回那十两银子,就是捏准了他的脾气。
现在张景州竟然能低下他那高贵的头颅,跑到自个面前来耍这些小心思?
“秀儿,毕竟我们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打住。”林秀儿一脸便秘的表情,干脆利索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你能别恶心我了吗?”
之前她为了学会纳这鞋底,不知戳伤了多少次手,欢欢喜喜送给张景州的时候。
张景州嫌丑,碰都没碰过,现在她们婚约解除了,张景州穿着这双鞋拦到自个跟前。
不来恶心她?难道还是因为对自个旧情未了?
张景州长长叹出一口气,盯着林秀儿的脸,竟然恍恍惚惚的探手去摸。
“秀儿,你脸上的那块红斑,好似淡了……”
只是他的手还没接近,便被林秀儿一把打开。
林秀儿差点没被恶心的吐出来,她瞪着眼睛道。
“张景州,你到底想干嘛?”
被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张景州面上不免浮出几分恼怒来,只是他也不知是想到了些什么。
硬生生的将所有的情绪给压了下去,挤出一个笑容来道。
不得不说,张景州的这张皮相是一等一的优越,做出这样温柔缱绻的表情,很难叫人不慎心动。
“秀儿,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又不是假的。”
“就算是这辈子做不了夫妻,我们还可以做兄妹啊……”
可林秀儿现在不说百毒不侵,但是也看透了张景州这张俊美皮相下的黑心肝,哪里还能上他的当?
故而根本不等张景州再说些恶心的话,林秀儿便粗鲁的开口打断道。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可没有这种到处认妹妹的哥哥。”
“你爱说说,不说滚。”
被林秀儿一而再再而三的嘲讽,张景州面容狰狞了一下,可想到自个来的目地。
他又只能忍下这一时之气。
“秀儿,莫说那些负气话。”
“我今日来,确实是有事找你。”张景州也算看出来,林秀儿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只能直接开口说道。
“我知道我之前的举措,惹恼了你,可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相处的情分,你帮帮我跟慧娘吧?”
“你跟慧娘怎么了?”
眼见着林秀儿双眸圆瞪,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张景州还以为这事有戏,赶忙道。
“慧娘那个后娘给她指了一门亲事,竟然叫慧娘给人做妾!”
“秀儿,你也是女子,自然是知晓这女子的苦楚,这妾乃是贱籍,慧娘那般个聪慧的人,若是当真给人做妾,这不是要生生逼死她吗?”
“所以呢?”林秀儿似笑非笑的瞅着张景州问道。
张景州虽觉得林秀儿的眼神有些古怪,但是话都到了这份上,只能硬着头皮道。
“可她那后娘已经收了人家二十两聘金,若是不嫁的话……”
林秀儿明白了。“所以你是来找我借这二十两银子的?”
张景州点点头,正想承诺会如期还上这钱,便听林秀儿突然朗声大笑。
“报应,还真是报应啊!”
林秀儿笑的肚子痛。“果然上天还是有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