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林秀儿反将一军,陶老婆子哑了口,觉着林秀儿是故意拿话诓自己。
陶老婆子指着自己的瞎眼道。
“我一个瞎眼了的老妇,也瞧不见你到底给没给我孙子吃药。”
“这还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你这话就是在说我特意诓你了?”
林秀儿简直要叫陶老婆子气笑了。“来,大家评评理。”
“陶紊的身子骨自幼便体弱,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把?”
“半年之前陶紊连地都下不得,我费尽照顾了他这样久。”
“买了这人参灵芝给他吃了补身子。”
“现在好不容易养的这能跑能跳了,你们倒是不认账了。”
“说穿了不就是不肯给钱吗?”
“秀儿,你莫要生气。”
陶亦铭挡在林秀儿面前温声道。
“你不要意气用事,有什么话我们自家解决就是了……”
林秀儿却好似吃了炮仗似的,将手中的药单往陶亦铭面上一丢。
“陶亦铭,你之前同我说,虽说入赘,但是逢年过节的孝敬你娘,必定是少不得的。”
“我可曾说过一个不字?”
“可你家是怎么对我的?”
“哦,成婚之前你所有家当都留给了你娘跟弟弟也便罢了。”
“你娘来闹,我想着和气生财,又给你家添了五十两银子。”
“还不够?横竖你们陶家拿我当冤大头呢?”
陶亦铭面上焦急,伸手就去拉林秀儿。
“秀儿,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林秀儿退到王氏身边,冷冷的斜睨着陶亦铭。
“我最后再给你一个机会。”
“今儿个这亲你是结还是不结。”
“若是结亲,那今儿个便立下个字据,若是日后大家安安分分过日子便罢,可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陶亦铭从我林家一个子都拿不到。”
“还要将我今日送去你家的所有东西尽数退还!”
林秀儿眉头一挑,威胁道。
“反正这样的事情,我也不是第一次做,你们看着办吧?”
“秀儿。”王氏犹豫片刻,凑到林秀儿耳畔低问。
“今儿个这事情哪里要闹的这样僵?”
眼见着王氏有心劝和,林秀儿正想开口。
却听一旁安静了许久的林兴行冷笑道。
“娘,你便莫过问了,这乃是姐姐的婚事,交给她自己做主就是了。”
“眼下才拜堂成亲,陶家都能出尔反尔。”
“保不齐日后他们陶家人就要仗着长辈的身份,如何欺负姐姐。”
林秀儿的态度摆的十分鲜明,陶诚生瞧的真切。
“娘,我瞧着二哥与林家姑娘也是十分中意,您何须做这个恶人呢?”
陶诚生突然开口替陶亦铭说话。
让原本便踌躇的陶老婆子一惊。
“诚生!”
“是啊,陶老婆子,你小儿子都这样说了。”
“说到底不还是想多占些便宜吗?人家林秀儿又给了你们五十两。”
“差不多就得了,当真以为你儿子是什么能生金蛋的金鸡吗?”
陶老婆子被这么多人指指点点的骂。
当即气得要叫骂回去。
陶诚生对着陶亦铭扯出个抱歉的笑容,忙拉了陶老婆子一把。
“娘,我之前瞧着二哥就对林秀儿言听计从的。”
“眼下既然得了银子,若是再纠缠下去,只怕搅合了二哥的亲事。”
“二哥日后是要恨死我们的。”
“我看林家就是林秀儿做主,等到日后二哥哄的她开心了,还会没有好日子吗?”
陶老婆子心头盘算着,自己捏着陶亦铭的把柄在手。
根本不怕陶亦铭以后不给自己好处。
陶老婆子掂量了一下,不理会周围那些人的指指点点,扭头就走。
“慢着。”
林秀儿冷冷道。
“我让你们走了吗?”
“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说了,今日立下个契书为证,否则这门亲事不成也罢。”
正想追上陶老婆子的陶诚生脚步一顿。
“嫂嫂,娘她眼睛瞧不见,没人引路容易摔跤……”
林秀儿却不跟他打马虎眼。“你写不写?”
陶诚生正想推辞,却被一旁的陶絮扯了扯袖子。
“二叔,我送奶奶回去吧。”
陶紊生的十分可爱白净,往日里头又安静礼貌。
叫他用这样可怜巴巴的眼神瞅着,没有哪个长辈受得住。
都恨不得将他捧在掌心里头。
陶诚生同陶紊的交际不多,此刻瞅着陶紊这模样,犹豫下点了点头。
陶紊便当即挤开人群,往着陶老婆子的方向追了过去……
陶诚生在众目睽睽下,亲手写下了这十分耻辱的保证书。
等到林兴行拿走,递给林秀儿过了眼后。
林秀儿方才冷笑着将东西收好,扭头离开了。
陶亦铭一门心思都落在林秀儿的身上,全没半点心思在陶诚生的身上,追着林秀儿就往房里去了。
这场闹剧如此收场。
之前围着瞧热闹的人都被大伯娘等人笑着迎回了席面上。
只剩下一个陶诚生,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孤零零的站在院中,显得十分狼狈。
……
林秀儿等着陶亦铭进了门,猛地一声将房门关上。
那怒气冲冲的表情登时疏散下来,端起桌面上摆着的一壶清酒就喝了一口。
“渴死了。”
待到解了渴,林秀儿这才将心思落在陶亦铭的面上。
“你就没有什么好同我说的?”
陶亦铭站在原地盯了林秀儿半晌,听到林秀儿的话,躬身行礼道。
“此事乃是我考虑不周了,好在娘子机敏。”
“你别给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林秀儿从袖中拿出陶诚生亲手写的信件往陶亦铭身上一拍。
“若非是我今儿个态度强硬,今儿个这门亲事就要变成闹剧了。”
“陶亦铭,你今儿个不同我仔细解释解释。”
“你日后便去同你那好儿子睡吧。”
陶亦铭顺势抓住了林秀儿的手腕,那双眸子神色奕奕含着浅淡的笑意。
“是,好在娘子英明。”
他话音陡然一转,声音显得十分委屈。
“今儿个她们这样一闹,非但没在娘子跟前讨的了半分好,反倒叫我的颜面落了一地。”
“日后,只怕是所有人都会知晓我惧内如虎了。”
林秀儿想要抽回手,却死活没抽动,不由白眼一翻。
“还没得到什么好处?”
“我那五十两银子是喂了狗不曾?”
“……”那五十两,不是从陶紊身上掏出来的吗?
似乎瞧出陶亦铭的疑惑,林秀儿没好气道。
“怎么?你都入赘我林家了,你的自然就是我的。”
“瞧你这模样,是不乐意?”
“绝无此意。”陶亦铭一表忠心。
“陶亦铭,别同我掰扯这些了,你同我说实话。”林秀儿面色肃然。
“既然你让陶紊提前准备了五十两在身上,必定是料想到陶家会闹这么一出了。”
“你既然料想到了,又为何不解决?”
陶亦铭斟酌了许久,方才张口道。
“算下来,其实我欠了陶家的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