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林秀儿眼见着陶婆子炸了锅,笑眯眯道。
“自然是拿您当长辈了。”
“不然我这大好的日子里头,换别人跑到我家里头来触霉头。”
“依照着我的脾气,只怕早就让人给轰出去了。”
旁边的人瞧了这样久的戏,听到这儿哄堂大笑,不禁有人提议道。
“就是啊,陶婆子,就算是卖儿子也没有你这样得理不饶人的。”
“人家林家都出了一百两聘金了,差不多就得了吧。”
陶老婆子就算再厉害,但她也就生了一张嘴,叫这么多人围着说。
一时气得脑子嗡嗡作响。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在这里胡咧咧什么呢!”
陶老婆子骂道。“我儿子有本事的很,之前山上随便猎一只老虎,卖下来都百两银子了。”
“她之前替那小兔崽子治病,还坑了我家五十两银子。”
“现在就拿一百两出来,就想要我儿子孙子一起入赘她家?”
陶老婆子虽然在家里头坐着,可都听说了。
林秀儿今儿个身上穿着的那身一次性的嫁衣就花了足足两百两银子?
她虽然看不见,但是单单从那些碎嘴的婆子里头听说,估摸着林秀儿手里头攥着几百两。
再往深里猜,只怕是上千两的银子!
陶亦铭欠了她家两条性命!
单单一百两银子就想斩断这段关系?
没门!
林秀儿瞅着陶老婆子终于是打开天窗说起了亮话,她十分意味深长道。
“原来您是惦记着我之前收的那些诊金?”
“既然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那就索性说个明白吧。”
“也省的日后再掰扯。”
林秀儿的目光在围观的众人里头转了个圈,目光落在刘王氏的身上。
“婶子,今儿个就请您说一句公道话。”
“大半月前,陶亦铭同我提亲时带来的聘金,我是不是分毫未取,尽数让陶亦铭带了回去?”
刘王氏站出来点点头道。
“确是如此。”
“昨儿个,陶亦铭与陶紊才从陶家搬出来,搬来的时候。”
“也是婶子的儿子搭的手吧?婶子你可瞧见陶亦铭带了什么东西?”
因为一边又要置办酒席,一边又要收拾新房,怕王氏跟大伯娘几人忙不过来。
林秀儿便做主在村里雇了几家手脚利索的帮忙收拾。
刘王氏做事利索,便也在其中。
刘王氏瞥了陶老婆子一眼道。
“听我儿子说,帮陶猎户收拾的时候,只瞧见了几件衣服和一箱子的书。”
“我家这些年为了给长孙治病,本就没攒下几个钱。”
陶老婆子借题发挥道。
“现在眼见着我孙儿病好了,钱也用的差不多了。”
“我这孝顺儿子倒好,就想着丢下我这个拖累去别人家享福了……”
“大家都知道,我家里头也就靠着大儿子支撑。”
“眼下林家要我大儿子入赘,这不是想要生生逼死我吗?”
因为陶老婆子依仗着年纪大了哭的又凄惨,与一身光鲜亮丽的林秀儿站在一起。
叫人心下意识就往着陶老婆子身上偏了过去。
林秀儿却不急,只站在一旁眼睁睁瞧着陶老婆子哭天抢地的唱了好一出大戏。
待到陶老婆子哭闹的累了喘气的功夫,她才不疾不徐的反问道。
“依照您这说法,既然不愿意我同他定亲。”
“这大半月内,但凡您早些来同我说,不同意陶亦铭入赘我林家。”
“牛不喝水,我还能强按头?”
陶老婆子憋了一口气,骂道。
“你以为我不想?都是你这个小娼妇,不知道给我儿子灌了什么迷’魂‘药……”
听着陶老婆子越说越是难听,林秀儿却没了耐性再同她掰扯,强行打断她的哭闹。
“我原本是不想说的,只想着给大家都留着几分颜面。”
“只是事到如今,您这存了心要毁了我的下半辈子,我也不是那忍气吞声的性子。”
“钱婆子。”林秀儿一张口,一旁候着的钱婆子赶忙上前,递给了林秀儿一张纸。
“拿去瞧瞧吧,这些都是陶亦铭这段时日让我替他寻的药材。”
“上头的药材共计一百一十一两银子,上头盖着和善堂的章。”
“这些药材都下了您家长孙的肚子,既然你们陶家死活不肯同我家结亲。”
“那我也不愿意做这个冤大头。”
林秀儿冷冷的斜睨了一旁的陶亦铭与陶紊一眼。
“这样吧,好歹是相识一场,就当之前那五十两银子是定金。”
“减去五十两,结给我六十一两便是。”
“一手交钱,钱货两讫,人你就领回去吧。”
“这亲不结也罢。”
林秀儿这话一落,众人哗然。
王氏急的险些晕过去。
“秀儿?”
陶老婆子实在没想到林秀儿预备着这样一手。
“什么?”
陶亦铭不可置信的瞧着林秀儿。
“秀儿?!”
他唇色发白,抓住林秀儿的手腕。“秀儿?你可知晓你在说什么?”
“我们已经拜过堂……”
“那又如何?人家结了亲的还能和离呢,我们婚书都还没签,眼下一拍两散,倒也干净。”
林秀儿不耐烦的甩开了陶亦铭的手腕。
“之前我便同你说过。”
“同你成婚不是不行,可我受不得半分委屈,这脾气是这辈子不会改的。”
“你儿子病是我医,药钱也是我出。”
“现在大喜的日子,你娘又跑来搅合?”
“你家真当我是冤大头啊?”
陶亦铭颤着一张嘴,急忙解释道。“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此事我来解决行不行?”
林秀儿根本不搭理他,只是瞥了陶老婆子道。
“人领回去后,劳烦你们陶家明天就将欠我的银子,还有我家送去的聘金,全数退回来。”
眼见着林秀儿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了自己手中。
陶诚生下意识将手中的钱袋往着袖子里头藏了藏。
“不然就莫要怪我不顾忌大家的颜面了……”
陶老婆子实在没想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呆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家没钱!”
“没钱?”林秀儿眉头微挑。“你这话诓诓别人便罢了,诓骗我?”
“在成亲之前,陶亦铭同我说什么,母亲病弱,弟弟年幼。”
“故而将之前积攒的所有身家都留在了陶家,好让你们日后过的舒坦些。”
“我本就是瞧中他心存质朴,故而才瞧中的他,便同意了。”
“据他所说,刨除了给陶紊治病的银子。”
“零零散散留下来的银子不算多,可加上原本给我准备的聘金,换算下来也足足有一百两银子了。”
“还清我这六十一两是绰绰有余了!”
陶老婆子原本是想借机再多要些银子的,可怎么着也没曾想林秀儿这般强硬。
说要退婚便退婚。
她?她个姑娘家家哪来的底气说这样的话?
今儿个退了亲,她可就是二婚妇人了!
日后?日后谁还敢要她?
陶老婆子脑中这样胡思乱想着,觉着林秀儿这是不是故意这样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