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与林大夫家中隔的不远,等林秀儿走到陶家院前,才过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不同于林大夫家中的灯火通明,陶家安安静静的,林秀儿从半掩的院门往里头瞧,竟只隐约感觉到那院子里头点着几盏似明似暗的烛光。
陶家三间屋子只有最右侧与中间的屋子亮着灯,而居中的主屋点着亮堂的煤油灯,薄窗上折射出个高束发尾的男子身影。
那男子坐的久了,时不时换个姿势,林秀儿想,这个影子应当就是她没见过陶亦铭的胞弟了。
另一旁的屋子房门紧闭着,萤火般的烛火,透着门缝只能隐约窥视一二。
这夜深人静,林秀儿不想惊动旁人,故而她飞速挤进了陶家院子,蹑手蹑脚的叩响了陶亦铭的房门。
里头似乎在交谈的人声一顿,林秀儿便听到陶紊警惕的道。
“谁?”
林秀儿不敢应答,眼睛只盯着隔壁窗户折射出来的男子身影,似乎是叫陶紊这句惊动了,那影子悉悉索索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竟好似向着窗户这边过来了。
林秀儿心中一急,生怕同陶亦铭这弟弟打了照面,她伸手就去推那本就不大结实的木门。
“你?”陶紊警惕的从门缝里头,隐约瞧见林秀儿的五官,讶然的打开门,还未开口说话。
林秀儿就自个挤进了门,一手捂住了陶紊的嘴,另外一只手就将门牢牢关上了。
“闭嘴吧。”这个小祖宗,当真是吓出她一身冷汗来。
要是他开门再墨迹些,叫她同隔壁的撞个正着,算是个怎么回事?
“这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陶紊本就是个聪明孩子,眼见着林秀儿吓成这样,也明白是自个差些闹了乌龙,也不自讨没趣,只疑惑的问道。
林秀儿却不回他,只是用眼睛狠狠剜了他一眼。
她平复了一下跳动的心脏,偏头瞧见陶亦铭光着半个身子,毫无血色,那双含情目似笑非笑的瞅着自个。
房内的烛火昏暗,林秀儿走的近一些,方才借着那灯火瞧见陶亦铭身上的伤口,除了之前她替他包扎过的一道,还多了肩膀处的一道。
说来也是奇怪,这道伤口,竟是同她肩膀处的那道伤口,位置相差无几,只是一个在左肩,一个在右肩罢了。
在林秀儿的瞩目之下,陶亦铭取过一旁的衣裳披在身上,将伤口遮掩住。
可说句不好听的,林秀儿早就将陶亦铭看光了,也不明白陶亦铭这掩耳盗铃做什么?
不过,林秀儿眼见那两道伤口处都渗着血,想必她进来之前,陶亦铭是准备让陶紊替自个上药的。
“这深更半夜的,你怎么来了?”
“肩膀上的伤,是叫他们射的?”
知道林秀儿问出这话,必定是已经知晓了,陶亦铭观察了林秀儿的表情一番,突然开口问道。“你这深夜来此,莫不是感动的想要以身相许了?”
林秀儿却没叫他这话逗笑,面无表情的问道。“小白怎么样了?”
“受了些许的伤,但好在它十分机敏聪慧,自个躲起来了。”陶亦铭敛了笑,顿了顿道。“你若是不放心,明儿个我陪你去山上瞧瞧罢。”
听到这话,林秀儿方才觉着一直吊在胸口的那口气,总算是松懈了下来。
若是小白因为这阴差阳错的,叫文远他们四人误杀了,林秀儿都不知道自个会怎么办。
幸亏。
“哼,这事同你也脱不开干系,我不会同你道谢的。”说着,林秀儿也觉着有些理亏,故而别扭的撇开眼去。
陶亦铭也没有半分恼意,只是那面上的笑意愈发浓厚奇妙。
一旁杵着的陶紊瞅了这一坐一站的一对男女半晌,听着她们这打哑谜似得话,心里头酸酸涩涩的,也说不出到底什么味道。
但他比林秀儿还别扭,他也跟着哼了一声道。“你们说完了没有?”
“你这伤药到底上还是不上?”
“我看你最近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不流些血都不舒坦?”
两人奇奇怪怪的气氛叫陶紊这没眼力的打断,陶亦铭收回目光,双眼微眯的盯着陶紊半晌。
“……”察觉出陶亦铭身上散发出的不满的意味。
陶紊心底哀嚎连连,这人都还没娶进门,就瞅着自己不顺眼了?
若当真叫他将人娶进门来,他还不当真成了朵没人怜惜的小白花?任由这两人捏圆捏扁?
果真是有后爹就有后娘!
想到日后自己凄凄惨惨的小日子,陶紊一脸菜色,当场恨不得甩手不管这狗男人……
“紊儿,我有事同林姑娘说,你去外头替爹烧一锅水,好让我擦擦身子。”
呵呵呵?!看吧?叫他猜中了吧?这就嫌弃他碍眼了?
要这爹有何用!!
@¥#¥,陶紊一脸生无可恋的瞅了这对两人一眼,气嘟嘟的推开房门就出了去。
不过,气归气,陶紊出个门还是老老实实的将房门给关上了。
“你明儿若是想上山,我陪你去瞧瞧。”待到陶紊知情识趣的从房内躲了出去,陶亦铭方才开口道。
林秀儿一直盯着陶亦铭瞧,可这陶亦铭的脸皮似乎同他面上的易容般厚,就算是她这般盯着,他也混没有半分不自在。
黑暗之中,男子的压迫感十足,仿若是一寸一寸的侵入了她的领土,将她点点的包围蚕食。
林秀儿的呼吸都不由急促了几分。“你先前所说,可是真心?”
陶亦铭生了一双极为俏丽的含情目,凝视着林秀儿的时候,仿若要将她腻死在里头。
那狭长卷翘的睫毛仿若是一把又一把的钩子似得,拨弄着林秀儿的心弦。
林秀儿两辈子顶了天,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也不过是张景州那个渣男。
哪里受得住陶亦铭顶着这样一张脸,一下又一下的撩拨?
她只感觉自个的心跳越跳越快,仿若要从喉咙口直接跳出来似得。
感觉到男人越发的逼近自个,林秀儿伸手隔开一段距离。“站住。”
陶亦铭却不避不让。
林秀儿猝不及防摸到男人温热的胸膛,感受到胸膛下有力的节奏。
“秀儿,可感觉到了?”
“??”林秀儿面色古怪的盯着陶亦铭瞧了半晌,只觉着陶亦铭这孟浪轻浮的活脱脱像是换了个人似得。
先前叫她随意调笑几句的,便羞赧青涩的男子是他吧?
怎么这不过短短半月,陶亦铭怎么变得奇奇怪怪的?
陶亦铭叫林秀儿用古古怪怪的眼神盯了半晌,暗忖莫不是林秀儿喜欢的不是这个模样?
可她之前替陶紊买的那些话本子里头,里头那些书生郎君,横竖算来不都是这副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