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当初王掌柜留了个心眼,同这妇人签了什么文书……”
大伯娘是后头来的,故而在瞧见这一老一少,只以为还是一月前的那桩事情。
眼下瞧着林秀儿的脸色难看,赶忙道。
“此事本就是这两妇人出尔反尔在先,我们只要……”
眼见着大伯娘说着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纸。
“别。”
林秀儿面色一变,根本来不及阻止,大伯娘已经将那文书取了出来。
一旁虎视眈眈的妇人瞧见,当即指着林秀儿与大伯娘道。
“大人。”
“她们手里头那张文书,就是她们胁迫我们的证据!”
“当初出了事后,她们眼见着我们一家老弱好欺负。”
“便拿了四十两银子,胁迫我们不能告官。”
“不然,就对我不客气。”
大伯娘一愣,没明白这妇人怎么说话颠倒黑白。
这一环又一环,明显是早有预谋。
就连这文书,都是让人设计好的,眼下正好可以作为她们被胁迫的证据。
可真是高的很!
林秀儿目光一厉,在众目睽睽下,将大伯娘手中那张烫手的文书接在手中。
“什么文书?这明明是我之前替人开的药单?”
眼见着林秀儿将那文书藏进了袖子里头,那陈氏当即不依不饶的叫起来。
“大人!民妇所言句句属实。”
“若不是心虚,那她为什么不肯呈给大人看?”
县太爷锐利的目光落在林秀儿身上,喝道。
“呈上来。”
大伯娘此刻方才察觉到不对,她后知后觉的知晓自己怕是做了混事,牵扯到了林秀儿。
大伯娘一咬牙,膝行几步上前。
“大人,此事……”
林秀儿的声音却径直压过了她的。
“大人,请看。”
大伯娘回头,却见林秀儿手中的果真是一张药单。
上头字迹潦草,只隐约辨认的出,都是些寻常可见的药草。
“前段时日,我大伯娘有些头疼脑热的。”
“民妇又会些浅薄医术,便开了这药方给大伯娘而已。”
“怎么?这也有错?”
那陈氏不信,觉得必定是叫林秀儿在袖下做了手脚,换了去。
“大人,这妇人狡诈阴险,那文书必定是在她们身上。”
“只要大人派人搜一搜她们身上,必定是能找到证据的!”
听到陈氏这话,林秀儿斥骂道。
“你这妇人可真是恶毒。”
“无凭无据的,你就凭借一张嘴,在这胡乱攀咬。”
“我等都是良家妇,若是当真让人当堂搜身,日后又该如何自处?”
陈氏也生的一张利嘴,反驳道。
“你若是真是清白,又岂会百般阻挠?”
听着林秀儿与陈氏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越争越凶。
堂上县太爷勃然大怒,连拍惊堂木。
“闭嘴,你等无知妇孺,当本官这府衙是菜市场吗?”
“你们这样当堂吵闹,可将本官放在眼里?”
三下惊堂木响,堂内登时静寂。
县太爷这才满意的将目光投掷在林秀儿的面上,开口问道。
“林氏,本官且问你,陈家老弱状告你胁迫逼死他家二子,此罪你可认?”
林秀儿斩钉截铁的摇头道。
“民妇不认。”
“我今日才见这一对妇孺,至于什么胁迫逼害更是子虚乌有。”
“若说今日为何将那陈三立送进官衙,也只是因为那陈三立拒不认错。”
“还当街叫骂,说只要民妇的铺子开一日,他便搅合的我这铺子倒闭。”
“民妇无奈,这才将人送到官衙,请大老爷做主。”
“至于陈三立为何要在牢中自尽,民妇也是方才得知。”
“民妇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大人明鉴,还民妇一个清白。”
林秀儿此话有理有据,听的县太爷连连点头。
又掉头去问陈氏。
“陈氏,除了这酒罐,你可还有旁的证据,证明林氏曾找人胁迫过你们?”
陈氏眼中带泪,从袖中掏出一个钱袋子。
“启禀大人,此中正是她们给我们的四十两银子。”
“因为民妇一家心中有愧,不敢用我二弟这买命钱,故而民妇留到今日。”
“除此之外,大人还可召唤我陈家左右邻里,为我等作证。”
“看看是否那日她们来过我陈家!”
听到这里,大伯娘又岂会听不出前因后果?
当即面色惨白的跌坐在地,林喜伸手搀住大伯娘,面色神色也是惶惶。
林秀儿单瞧大伯娘与林喜这等神色,便知晓这陈氏所言乃是实情。
不过,想想也知。
既然此事自打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做局之人,必定是将所有的细节都想好了。
眼下确确实实将她逼到了死路上了。
“秀儿,都怪我太糊涂。”
大伯娘面带羞愧,几乎不敢抬眼看林秀儿。
“秀儿,对不起……”
林秀儿面色凝重,眼下却不是追究谁的过错的时候。
压低声音问道。
“你们细细想想,这妇人所言可有什么缺漏的?”
只是这边大伯娘绞尽脑汁思索。
那边陈氏邻里却来的异常的快。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有陈家左右两家邻里站出来替陈氏一家子作证。
其中一个年岁大的鬓白老妇指着大伯娘道。
“那日,她们一家子好几口人像是要吃人似得,同我打听了陈家人的住处。”
“待到她们走后,陈家像是被土匪洗劫过似得,屋里头连个下脚的地都没有了。”
“可怜了陈家那两个男娃娃哟……”
另外一位中年妇人,也是相差无几的证词。
而到了此处,又有一名官差端着个托盘从后堂而出。
上头放着的,乃是鲜血淋漓的血书。
县太爷瞥了一眼,眼见上头字迹歪扭,寥寥几句却将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
又听那官差所言道。
“经过验尸,陈三立也中了蛇毒,虽说还未到致命的时候,却也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
“只怕便是因为陈三立知晓自己命不久矣,这才留下了这血书,撞墙自尽,想要个公道。”
这桩桩件件的证据摆在跟前。
县太爷面色铁青,喝问道。
“林氏!你还有何话要说?!!”
“就因为你这贼妇人,为商不仁,搭上了陈家整整两条性命!”
“你还不认罪?!”
林秀儿眉头紧皱,在县太爷的瞩目下,摇头辩道。
“大人,此事未免太过蹊跷……”
县太爷却根本不给林秀儿辩驳的机会,怒道。
“你这妇人伶牙俐齿,草菅人命,事到如今,竟还不认罪?”
“来人!给本官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