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抓住他的那双手松开来，像是弹簧没了力道一下就卸开了，苏宁久酸软无力地垂下手去，垂着脑袋没有继续这个回答。
林小池靠近一些，又低声问道：“你对我有信心吗？”
看向他的眼里带了些惊慌失措，苏宁久突然有些惶恐，脸色的光彩忽明忽暗，伴随着他嘴唇翕动，林小池缓缓露出一个笑容。“你不要有压力。”
伸手藏在背后，林小池拍了拍他的后背，“不要有压力，我在这里。只要你不逃走，我永远都在这里。”
他话有所指，苏宁久再明白不过。
他今天的戏份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Lisa开着车送他回去酒店。买的生滚鱼片粥还拎在手里，苏宁久疲惫地上了电梯走到了房间门口。
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是微信的视频电话，联系人写着杜总，苏宁久转过身来，顺着房门坐下，背靠着房门。
接通了视频电话，杜封在那头看到他两只眼圈都是黑的，整个人被白头发衬托得仿佛脸部肌肤透明了一般。
“拍戏很累吧？看你这个样子，粉丝瞧见了都心疼了。吃饭了没有？生活助理有没有好好照顾你。”
苏宁久点点头，“杜总有什么事吗？这个时候还没休息，不像你。”
视频那头的杜封穿着睡衣，很是居家，气质也收敛了许多，不似平日里的那种气场。
苏宁久想起最早之前那次通话，电话里的他语气正常，听着要比往常柔和很多。可在那之后，就变得不一样了。
他有些走神，然后被杜封喊了一下，目光又转回来。
“你和我聊天的时候居然走神。”
“有些累，走神了，对不起。”
“没事，我只是问一下。你这个状态我也清楚，毕竟有段时间我也经常见到，总是坐着坐着就发呆，然后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者蹲在那里流眼泪……”
“杜总你真的没有别的事情了吗？”苏宁久打断他的回忆，抬高了一丝音调。
杜封露出一个疑惑的神情，他手里握着茶杯，微不可闻地皱了下眉头，眼里的那丝情绪被苏宁久迅速地捕捉到。
“你现在很害怕我提及过去四年里发生的事情。还是……因为有了林小池，你不再愿意想起和我的那段时间。”
苏宁久嘴唇动了动，他一边举着手机，一边将脑袋埋进膝盖里。
杜封的声音还近在咫尺，“你可以把那些事情告诉他，我不在意，我想他也不在意，是不是？他是不是和你这么说的？”
“他什么都没有和我说，杜总。”
“是吗？不可能啊。你知道么？同类遇见同类，总会有一种很敏锐的触觉，我能感受到他对你的占有欲，因为我也有……”杜封呵呵笑了一下，语调很低，跟某个钩子在你心上钩了一下似的。
而这样看似稀疏平常的一下，对于苏宁久来讲，仿佛是刀子狠狠地扎进了血肉之中。
“如果你不说开来，我可以帮你。阿苏你到时候可以明白，能够帮助你的只有我。”杜封凑得离屏幕更近一些，仿佛一张口就可以把苏宁久给咬进去。
苏宁久没有说话，仍然将脑袋埋进膝盖中，不再抬头看他一眼，任凭他在耳边说什么。
直到手机没电，视频电话挂断。
走廊里的感应灯暗下去，苏宁久将脑袋抬起来，望着幽深黑暗的走廊，眼里的光也跟着暗了下去。
他站起身来，走向走廊边唯一的一个窗户。
从这个角度看去，能看到城市的夜景。灯光闪烁，车水马龙，虽然声音有些远，但那些喧闹的人群的嬉笑声，他能够听见。
而那些热闹嘈杂，也正与他此时此刻身后的黑暗行程一种让他窒息的反差。
“明明光明就在眼前，我还是一只脚在黑暗里，往后退一步，万劫不复。”
他将这句话配了一张城市夜景明暗交界的照片放在了微博，在粉丝群和吃瓜路人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
情感缺失的小千的世界里，从来不懂得被关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从察觉到被放弃，不再被利用的那一刻，他的世界崩塌了。
他看着房间里唯一的窗户发呆，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匕首随意仍在一边。自他成为北城的武器以来，这把匕首他从不离手。
屋里有人进来的时候，一束光斜斜地照射进来，那个人影他是熟悉的。小千抬起脑袋，在经历一阵疑惑后，愤恨的神情喷薄而出，怒火在他眼里灼烧起来，狠狠地，仿佛用眼神就想把蒋麟给烧死。
“你抢走了我的东西。”
蒋麟站在门口，点燃一支烟，答非所问：“听说你发疯来着，破坏牌馆正摸牌在兴头上的人，砸了桌子丢了牌，还跑去超市推翻了几个架子，差点引来差佬。”
小千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解和疑惑。
“以后北城只要你了。”
蒋麟叼着烟头，在他床前坐下来，光仍然从他的侧脸而来，落进小千的眼睛里。
小千眯了下眼睛。
“我问你，北城最后交给你的任务，东西你放去了哪里？”
小千脸红脖子粗地冲他囔囔：“你滚啊！你滚出去！你谁啊！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的嘴巴被捂住，蒋麟的手紧紧地捂住他的嘴巴把他压在枕头上，那双浑浊的总是透露出慵懒神情的眼里，难得变得凶狠起来。
可这个凶狠不是冲着小千来的。
他的手伸进他的裤口袋，小千疯狂地挣扎，憋红了脸和眼睛，蒋麟不得不膝盖压住他的腿，然后在他的口袋里找到了一只笔，断了一截的圆珠笔，很老旧的那种。
里面隐隐约约有着什么。
蒋麟压低声音道：“这个任务交给我……然后，我带你走……”
“呜……”小千说不出话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理解不了蒋麟的话。
蒋麟终于松开他，小千趔趄着从床上爬起来，疯狂地冲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