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目送吕泉山离去,直至其身影消失在视线的尽头,这才转身返回。
“此去经年无归意,古城愁旧客愁新……”
古人就是古人,吕泉山确实是博学多才。
徐牧作诗靠背,可人家作诗那是真才实学。
好一个古城愁旧,好一个客愁新。
前两句从凉州的大景象,引出凉亭离别的小景象。
看似一幅美好的景象,却话锋一转。
他吕泉山要离去了,再无归意。
他把凉州城拟人化,道出这座古城愁绪依旧,而来来往往的新客,却各有各的忧愁。
又有一种意思便是,吕泉山来凉州的时候,就没想过要离开。
可他一来,凉州的旧问题对他来说,却是新的问题让他忧愁。
这位封疆大吏,将来的内阁首辅,不得不让徐牧敬佩。
……
凉州的老百姓,直到吕泉山离去后几日,才知道这个消息。
大家都感到非常遗憾,甚至都没机会送一送吕泉山。
短短四年时间,吕泉山为凉州上上下下的老百姓,不知道解决了多少问题。
可这一份民望,吕泉山却一点也不贪恋。
他说来就来,说走也就走了。
来时意气风发,去时从容潇洒。
徐牧送给吕泉山的赠别诗,和吕泉山留下的离别诗,很快就传了出去。
凉州文人墨客不禁感慨,这两位凉州的主官,文采一个比一个斐然。
吕泉山走后,徐牧就彻底成为了凉州的一把手,凉州最大的封疆大吏,凉州最有权势的大佬。
不过,徐牧还是更喜欢当二把手。
从现在开始,总督府所有的事宜,都将转移到巡抚衙门。
凉州的大小事宜,都得由徐牧来拍板。
徐牧要掌控凉州的官僚体系,要平衡各方的利益,真的要下一番苦功夫。
徐牧这几日都顾不上休息,日夜操劳。
不过他的能力,也由此而可见一斑。
政务只需要按照原先的政令执行即可。
凉州和辽州两地,大体上是乱不了的。
只是吕泉山这一走,会有很多人生出小心思来,对徐牧阳奉阴违。
徐牧虽有很高的威望,但资历完全不够。
绝大部分古人,都讲资历这一套。
不然连吕泉山,也不必下放到凉州来了。
有些在吕泉山手中不敢造次的人,绝对想着在徐牧手底下捞好处。
这就是更替主官所要面临的问题。
而这些问题,徐牧需要慢慢去解决。
……
京城。
司空默亲自携带大量图纸,进入御书房面圣。
皇帝对司空默尊敬得很,一看到司空默,便亲自下榻相迎,搀扶着司空默上座。
虽说司空默看起来不到七十岁的年纪,可他已经快九十了。
“司空公,今日怎么来了?”
“找陛下您启奏两件事,这第一件事儿,陛下请看这份图纸。”司空默说道。
榻上的案台,完全不够摆下司空默带来的图纸。
于是皇帝又起身,和司空默一块来到了御案前。
司空默将图纸一一拿出来,摆放在御案上。
这是司空默根据徐牧给出的草图,详细设计出来的设计图。
前前后后,经过无数次修改,总共历时好几个月。
“这是?”皇帝看到设计图,心中大惊。
“运河。陛下请看,如能将这几条路线打通,南北互相通商的效率,可提升五十倍以上。”
司空默详细的介绍了一遍运河,将每一张图纸都以非常通俗易懂的语言,讲给皇帝听。
这一讲,就是两个多时辰。
直到晚饭时间,有太监来传膳,皇帝直接将太监打发走。
司空默给他描绘了一幅巨大的宏图。
而这份宏图如果能实现,那么他的执政生涯,将增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全国境内开凿运河,这想法实在是大胆。
皇帝当然想让自己的名望更上一层楼,但是也知道这么庞大的工程,需要耗费巨量的银钱。
“司空公,你这蓝图可谓是天马行空……只不过如此巨大的工程,一朝一夕不可能完成。
而且,如今国力稍稍恢复,绝不可征发徭役。否则,内阁也通不过。”
皇帝摇了摇头。
他想做成这件事情,但他有自知之明。
国家好不易容好一些了,他不可能因为一己私欲,就葬送好不容易扭转过来的局面。
否则他这二十多年的执政,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史上早年励精图治,晚年昏聩的官员,大有人在。
他景阳帝刘启,绝不可能当那种毁誉参半的君主。
既然要求名,那就求万世之名。
而不可能为了一世之功,断送了万世之名。
这方案可以保留,等子孙后辈们有能力了,国库更加充盈了,技术更加先进了,再来办这件事情也不迟。
皇帝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司空默自然是明白的。
皇帝非常不愿意征发徭役,他一清二楚。
“陛下,老臣实不相瞒,这图纸的草图,本是凉州巡抚徐牧所给。”司空默说道。
“什么?”皇帝闻言,大惊失色。
又是那小子?
那小子居然考虑到了开凿运河?而且还能给出一份让司空默觉得满意的草图?
司空默这个老顽固,眼高于顶。
皇帝就没见过有什么人拿出来的图纸,能让司空默觉得满意的。
既然是徐牧给出的图纸,莫非这件事情有可行之处?
那小子,确实是创造了不少奇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