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撑不住，我起身去了卫生间。
打开水龙头，我一下一下捧水扑着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伏在洗手台上止不住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全部抵在嗓子眼，难受的想死。
我给杨慧发完短信，彻底没了力气，滑坐在洗手台边。
门突然被推开。
唐依依优雅的打开lv包包，拿出香奈儿口红补妆，反观我，更像只匍匐的蝼蚁。
“没想到你竟然能混成这样，黎寂月，当年你高高在上，自己也没想到吧。”
我跌跌撞撞站起，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嘴唇苍白，“唐小姐说的是。”
如同洋娃娃一样精致的唐依依转头看我：“真是贱呢。”
我没有说话，捧起水洗了把脸，唐依依表情阴冷：“黎寂月，你就是我的手下败将！”
说完，狠狠擦开我的肩膀大步向外走去。
再次回到酒局已经不见唐依依的身影，耀武扬威地宣誓完主权，周围的人都煞有介事的不再搭理我，只管灌我酒。
不知道喝了多少杯，只是突然觉得好热，我心一慌，跌跌撞撞朝外走去。
我被下药了。
这个念头让我害怕。
我惶恐的翻出手机，想打电话，突然，我被一双大手捞起。
我看清了来人的脸，奋力抵抗，但浑身软绵绵的，手无缚鸡之力，被顾晏舟抱着进了客房。
他将我扔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这就撑不住了？”
我开口，每一个字都刮着嗓子，辛辣伴着沙哑，我字字艰难：“放我走。”
顾晏舟突然把我从床上拎起，炙热的掌心贴着我的后脖颈，一路来到卫生间。
他转正我的头，逼我直视镜子中的自己，声音凌冽：“你看看自己这副样子，怎么出去见人。”
顿了顿，他继续道：“还是，你喜欢这样被人看？”
镜子中的我双脸酡红，发丝凌乱，眼神迷离，衣服领子只差一点便春光乍泄。
顾晏舟透过镜子，幽深的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我的身体。
我闭上眼，浑身颤抖：“求你。”
顾晏舟开口，热气扑在我的耳边：“今晚别走了，好不好。”
“滚——”
顾晏舟堵住我的嘴，这个吻并不温柔，掠夺，带着狠劲，肆意妄为地掠夺我肺腔里的空气。
血液在酒精的挥发下逐渐冷却。
光线模糊成团，水滴像隔了一层膜。
一下一下，好似不再见得到天日。
我无力地拍打着他。
痛不欲生。
仿佛回到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
阳光离我远去，黑色的乌云层层逼近。
“顾晏舟，求你，放了我。”
声音坠落，狠狠砸在空中。
大概是痛的。
但我感受不到了。
顾晏舟接住我滑下的身子，我攀着他的脖子，热得我难受，自顾自地解开了衣服。
后面的事情我记不得了。
第二天清晨，等我从床上爬起，已经不见了顾晏舟的身影。
揭开被子，身上是绵软的露出肩膀的酒店浴袍。
我头痛欲裂，光脚来到客厅，顾清野正在倒牛奶，如果此情此景不是发生在此刻，如果他身上穿的不是酒店浴袍，如果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这一幕，可是我心中最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餐桌上精致的早餐，倒好牛奶准备去拿什么的顾晏舟，窗外清晨的阳光片片洒进来，为房间染上一层朝晖。
那一瞬间，我感觉生命好像走到了尽头。
顾晏舟转身看到我，说：“黎小姐昨晚可真是急不可耐。”
语气讽刺，将我狠狠拽回冰窖。
“以后每月你开价，都好说。”
他优雅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含笑看我。
“你做梦！”
羞耻已经席卷了我的全身。
“昨晚我被下了药，就当那一晚送你了。”
我尽力为自己找着体面，尽管早已经支离破碎。
“黎小姐，我嫌脏。”
话落，我呆滞地站在原地，那口气怎么也呼吸不上来，我摇着头，却不得不面对这句真切的话。
是啊，我怎么忘了七年前的那个晚上。
“更何况，黎小姐可是已经签了合同的。”
“不可能！”我声音尖锐。
他起身走到我跟前，将一张纸轻飘飘地展在我面前。
白纸黑字，我最后一丝尊严被践踏。
右下角我签名的字迹更是将我死死钉在了耻辱柱上。
他往前倾了倾身，脖颈上暧昧的唇印，抓痕，个个将我打入万丈深渊。
“昨晚，你很饥渴呢。”
“哦，还有。”
我已经心如死灰，麻木地看他拿出一段录音，点开，女人娇媚声音丝丝传来：“阿晏，别走，陪我……”
我突然不知哪来的力气夺过那张纸撕了个粉碎。
顾晏舟嘲讽地看着我做完这一切，轻飘飘地说：“合同撕了没关系，毕竟我手机上还有电子版呢。当然，这份录音可是最好的证明，你是愿意接受每个月的钱，还是更愿意我将录音笔公之于众。”
我露出一个凄凉地笑，心疼得已经没有知觉，我真的，要被他逼疯了。
“你将录音公之于众吧。”我一字一句：“发到微博最好，你粉丝那么多，不得又帮你上个热搜啊！”
顾晏舟的眼神瞬间阴狠，他捏着我的下巴，句句狠毒：“黎寂月，你以为这还是七年前吗？你没得选！”
我绝望地闭上眼，痛得毫无感觉。
顾晏舟悠然起身，神情漠然：“对了，昨晚你的引诱很得我心，最好下次也这样，说不定，我给你的更多。”
我跌坐在地，窗外难得的阳光已经飘散，取而代之的是阵阵乌云压顶。
天，好像不会亮了。
6
母亲的病情更加严重了，除了在剧组，我开始打其他工。
在悦尚酒楼餐厅端盘子是最靠谱的小时工，当天结账，加上这是北城最豪华的酒店，工资很高，很适合我。
上第四天班的那个晚上，经理交代大家，这次来的是贵宾，让我们好生接待。
和我同班的几个女孩格外用心思，将工作制服穿得凹凸有致。
隐约听她们说今晚来的确实是大佬，只是有个女孩也同样不参与她们的话题，怯怯站着，有些无措。
爬上大佬的床来个一夜情，一瞬间从鸡头变成凤这是那些女孩不言而喻的心思。
我们站成一排，端着菜推开包厢门。
主位上坐着的人让我腿一颤，幸亏及时稳住了神，不至于将菜打翻在地。
顾晏舟的侧颜在灯光下变得柔和，恍惚中，他好像还是七年前那个少年。
突然，一个男人将手放在前面女孩屁股上的动作落入我的眼，我抬头，居然是那个怯怯的女孩。
她放下菜眼睛含泪离开。
摸她的那人紧随其后。
我慌忙跟上。
果然，他被逼到夹角，一双大手正肆无忌惮地摸着她身体每个部位。
女孩看到了我，她眼底的惊恐好像让我看到了和那个夜晚一样的下场。
她看起来不过二十一二岁。
那个夜晚太恐怖了，我看过栀子花凋零的下场，可怜地沾上肮脏的泥土，让人忍不住作呕。
我上前，拦下男人，将女孩护在身后。
那人不善，色迷迷地打量我：“哟，来个更漂亮的。”
我冷眼看他，男人正准备对我们两个下手时，一道声音呵斥住他：“秦总，合作还想不想谈了？”
小妹妹感激地看我一眼后飞快跑开。
被顾晏舟叫秦总的人对他一阵点头哈腰后离开。
我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真的做到了，成了谁都要毕恭毕敬的顾总。
他冷呵：“黎小姐胃口真大，说着拒绝我还跑来这里找显贵，你放心，没人比我更有钱，不如好好跟着我。”
赤裸裸的话语砸得人生疼。
我掠开他，快步往外走去。
他明显不会轻易放过我，不过看到在酒店门口接我的杨清野后，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意味不明。
顾晏舟没有阻拦我，任由我坐上杨清野的电动车后座离开。
然而他永远不肯放过我。
这一点，我早该知道的。
我本就不该幻想他能对我有丝丝怜悯。
那么多年的亲密无间，那么多年彼此的毫无秘密让他更能找到突破口将我次次推入深渊和绝望。
三天后，杨清野莫名其妙被公司辞掉了。
我不用细细思索都知道是谁动的手。
杨清野工作出色，公司很看好他，明明过几天就要升职了，能把一切在顷刻间翻云覆雨的，只有他，顾晏舟。
我去找他。
我不得不找他。
求他放过杨清野。
这些年我已经欠了他太多，杨清野家还有上大学的妹妹要他供学费，我不能再让杨清野为我付出，哪怕一点点。
下了很大很大的雨，我站在顾晏舟之前发我的那串地址门前，浑身早已经湿透。
意识慢慢抽离我的体内，周遭的一切早已经模糊不清，泪水混着雨水，我像只丧家犬卑微祈怜悯。
顾晏舟终于打开门，撑着伞来到我跟前。
高傲矜贵，一切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我，我们已经越来越远。
“求你，放过杨清野。”
我开口，已经虚脱。
顾清野发怒，厌恶地看着我：“你来找我居然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雨水已经模糊了我的视线，那一刻，我浑身的血液开始倒流。